他唾弃自己的幼稚,又贪婪享受自己的幼稚。
那半个下午他无心办公,心思全因她的到来而东摇西撞,像外头毫无章法的雨。
“学长,你好辛苦,”她被他外表所骗,声音疼惜地趴到他办公桌前头,手指可怜兮兮握住他钢笔,“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儿呢?”
“你做什么。”他淡然抬眸,看着她近在迟尺清纯又似妩媚的脸。
像祸国殃民的妲己。
他不是商纣王,却是被她祸了心的可怜人。
她手指从钢笔上转下来,索命般地爬到他胸口处,在那颗亮着银光的扣子上反复摩挲,声音,水眸无一不楚楚可怜地挑逗,“学长,你怎么不陪我?”
费忆南当时失笑,他演不下去对她的继续冷漠,于是放松地让面部表情和动作都随着他本意而动,“乖,等我办完公,送你回酒店。”
“不。”她声音落便赌气般地脱掉了自己的风衣,那件卡其色风衣已经被他秘书烘干了,她当时坚持不要烘干,后来没法儿才悄悄躲进他休息室,待秘书烘干穿好了才回到他面前,现在,她把风衣一脱,费忆南眸色立即就暗了,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角,表情却是不耐,“穿起来。”
声音严肃。
“好看吗?不堪入目吗?”她轻盈笑了,是为了缓解尴尬。
她身体在抖。
勇气是强撑而来的。
费忆南低头在文件上画着什么,那可能是他签过最丑的一次签名,下面人可能会怀疑总裁被绑架了有人冒充他。
“等一会儿不好吗。”这句话是他最后的理智。
“学长,你没看过我跳舞吧?”她一意孤行,越来越大胆,爬上他办公桌。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他冷嗤,眼睛却很诚实,一瞬不瞬睨着办公桌上妖娆起舞的她。
一曲完毕,也许只有半曲,因为她虽有备而来却没有真正准备音乐,诺大的空间,除了他忽上忽下的紊乱呼吸声,便是外头霹雳哗啦的大雨声。
一切都刚刚好。
人刚刚好。
气氛也刚刚好。
他连脖颈都烫红着,一动不动,等着她主动凑过来的馨香脸庞,他感觉到自己的鼻尖在她滑腻的皮肤上移动着,明明还没开始,却已经半死不活,她最后停在他耳根上,真正羞赧地眨着睫毛望着他,口中的气息也是香的,“听说天蝎座的性。欲都强烈,冷漠无情的外表下,压抑着易燃的身体,学长,你不要客气,我什么都愿配合你。”
她认为他有特殊性癖,所以百变花样来满足他。
费忆南伸手抚摸她温热的脸颊,然后捉过来,把她整个人都从桌上拉下来。
办公室的椅子足够宽大,但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还是发出了剧烈响声,于是除了两人凌乱的呼吸声,外头雨声,又多了一重声音。
办事前,他把内线电话的线头拉掉,让外面人知道不要进来打扰。
他的明熙,从十三四岁的青涩脸庞长到他眼下如此媚人熟透的脸孔,为他绽放,为他嘶哑,为他痛苦,费忆南在那天下午的确承认了自己有独特的性癖,他一直隐隐知道自己有那方面的需要,但和遇上心仪的爱人相比起来,他没过多关注过,直到那天明熙在迎接了两个回合后,在他怀里颤抖晕厥,方觉大事不妙。
事后清醒,她强忍着可怜对他正常无比地眨眼睛,逗他笑。
费忆南心情整个灰暗,于是跟她约法三章,以后不要随便跳什么舞。
她答应地好好的。
他也承诺的好好的,以后会克制之类,转眼,从纽约回来,领证前夕那段日子,实力证明男人的嘴若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别管这个男人是谁,哪怕是冷静自持著称的费忆南,一样靠不住。
那段时间,她老担心会怀了。
费忆南安抚她,避孕套避孕率至少百分之九十九。
“那我就是那百分之一呢?”她对他们的频率深感担忧,“不如结婚算了,怀了就生。”
“行。”他没什么意见。
“……下午领?”她却惊愕。
“就现在吧。”
“……”
那天上午艳阳高照,新闻都说这年将是个暖冬,他们从婚姻登记处出来后,明熙成了费太太,来不及太多庆祝,来不及见双方家长,更来不及办什么婚礼蜜月,第一个星期后,一辆载着费太太的车从山谷坠落,那一年暖冬于是对费忆南而言,变痛彻心扉寒冬。
。……
时光是最磨人的东西,像人眼前的尘埃大刀阔斧溜过去却不见它踪影。
费忆南抬眼望着电梯光滑轿厢壁上的人影,是他的轮廓,脸还是那样的,似不曾衰老,对于三十出头的年龄,衰老于他似遥不可及,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心垂垂老朽,经不起一丝碰撞,这趟出行,对她而言是寻觅之旅,于他又何尝不是一次修补之行呢。
“这姑娘不错。这么大钻石呢,捡了主动送上来。”两位长辈在电梯里聊着。
费忆南母亲一开始没吱声,静了几秒,电梯内气氛似乎微尴尬,她方看了自己静默的儿子一眼,轻咳一声,回应自己丈夫,“还行。”
“肯定行啊。”继父笑了。
费忆南虽没参与,但轿厢壁上印出他微翘起的唇角,算不折不扣对自己妻子表示的骄傲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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