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昭她是吃的太饱,闲出屁来了!”回宫之后,乔大锤还在生气,在内殿里转了几圈,道:“得把这本书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想着天下开设工厂,妇人外出做工者渐多,倒也没有反对:“那就禁了吧。”
“果然,女人还是要自食其力,”乔毓感慨道:“要不是现下在外边儿操持生产的女人多了,这个口子未必能轻易撕开。”
皇帝听得失笑,翻开面前那本奏疏瞧了几眼,道:“兖州的金矿已经找到了,这会儿正组织开采,魏玄把吐谷浑的被俘兵丁送过去开矿,朝廷又有人提出异议,说对夷人太过苛刻,会令四方不安……”
“说这种话的人,就该举家到边境线上去住上几十年,试一试提心吊胆的滋味。”
内侍送了烤地瓜来,香甜气息袭人,乔毓慢慢剥开一个吃,口中又没好气道:“要不然,就叫他带着家小去挖矿好了,一口人可以换三个夷人出来,他换吗?惺惺作态,假慈悲!”
“今日朝议,我也是这么说的,”皇帝有些得意的向她眨一下眼,道:“那几人当场就哑了。”
乔毓把地瓜送过去,叫他吃了口,又赞道:“干得漂亮!”
这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见高庸捧着文书从外边儿近来,低声回禀道:“圣上,北边有人送信回来了。”
乔毓近来忙碌,韩国夫人也不清闲,报纸作为大唐的新兴事物之一,已经渐渐为士林接受,她还惦记着最开始的设想,拨款往长安之外的繁荣城市去设置分部,既是开拓市场,也是收揽情报,作为长安的一双眼睛,代天子寻牧四方。
直面东突厥的北方朔州,虽然算不上繁荣之地,但是因为地域特殊,同样也被设置了分部,源源不断的传递讯息回京。
皇帝将那份文书展开,目光一扫,原本有些蹙起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乔毓见状便知是好消息,凑过去瞅了眼,禁不住笑了:“画虎不成反类犬,颉利要抓瞎了。”
大唐是集权国家,君主一令,天下景从,与突厥这样游牧部族组成的国家截然不同,颉利可汗手下诸可汗时常对汗帐发出的命令阳奉阴违,上交的牛羊金银也往往不足量,两下里这么一对比,自然对大唐的集权政治极为歆羡。
人一闲下来,那就爱寻思事儿,大唐这会儿忙着发展生产,扩充军备,颉利可汗都快闲出屁来了,被赵德言一撺掇,就在国内风风火火的掀起了改革运动。
引弓之民与冠带之室的政治模式,都是自家老祖宗研究了千百年传下来、适合自家国情的,头脑一热想要更改,想也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再则,突厥可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么句话,他们更信奉自己的拳头,想从他们嘴里夺食?做梦!
颉利可汗这么一改革,直就把突厥折腾的乌烟瘴气,偏生天公不作美,去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冻死了许多牛羊,今年开春,好些牧场都没能长出草来,更是雪上加霜,几层不利因素交叠在一起,颉利可汗怎一个焦头烂额了得。
乔毓欣喜之余,又有些忧心:她虽知赵德言已经到了突厥汗帐,却不知他现状如何,变法失败,显然已经触及到了突厥贵族的根基利益,他这个发起倡议的汉人,不定会有什么下场。
“别担心,颉利此人固执非常,尤其又涉及到权柄,不会轻易松口的,”皇帝知晓她心思,握住她手,轻声劝慰道:“突厥本部的骑兵未损,底下部族即便有异心,也不敢贸然动手。”
乔毓也只能这么想了,轻叹口气,又道:“赵德言立下这等大功,圣上届时如何赏他?”
皇帝仔细思量片刻,微微笑了:“他的确是可造之材,也的确功高,便以燕云十六州的燕字封侯,如何?”
“燕侯?”乔毓念了一遍,欣然赞道:“这个封号好!”
两人这么说着,也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四月底的时候,女学正式开课,乔毓担了个荣誉理事长的名头,但平日里是不管事的。
——都说皇后的国母,天下臣民的母亲,这会儿拿出去做个女学荣誉理事长,倒也得宜。
她打算把这作为成例沿袭下去,李唐皇后兼任女学荣誉理事长,一是为此正名,二来也好收揽人心。
这些女人私事,皇帝向来不会过问,乔毓也没跟他说,只等再过些时日皇太子娶妃后,再同赵杳娘讲便是。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皇太子大婚的日子。
乔毓给自己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工作,这会儿还是有点难受,活像是有人跑进自己家里,扒了自己的小棉袄一样。
皇帝看不下去了,揉了揉她腮帮子,说:“大锤啊,你这样可不成,底下还有俩儿子呢,照这情形,将来得难受多久?”
“这群人都是泼出去的水,娶的娶,嫁的嫁,可你也别忘了,”他将人搂住,爱怜的亲了亲:“你还有我呢。我哪儿也不去,只守在你身边。”
乔毓伏在他怀里,有些哽咽的应了声“好”,如此静默半晌,终于道:“等阿琰的婚仪过去,咱们就成婚。”
皇帝温柔道:“好,咱们也成婚,叫他们妒忌去吧。”
乔毓那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听皇帝这般言说,禁不住“噗嗤”笑了,笑完又将眼角泪花擦去,轻轻道:“成婚之后,咱们再生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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