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形便显得有些微妙了,朝中风云,因着皇帝一连缺席整十日缘故,立刻变得诡谲起来,虽然表面依旧是风平浪静,但众臣满私下里联络密会却是愈加频繁,大家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陛下遇到了什么不测……
……
朝阳宫庭院里落满了积雪,眼说过之处皆是白雪素裹,整座宫殿因为已经好长时间无人居住了,在一片白雪之下显得越发凄清萧条。
因着没有人打扫,朝阳宫正殿前院子里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3 0340积雪,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从院门口通往殿前台阶,这一路上有隐隐约约一串脚印。
阿妁便是顺着那原本脚印猜过地方,走在雪地里,厚实鹿皮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阿妁一言不发,只管自己埋头往前走,她身后还亦步亦趋跟了一个年轻男人……
等走上正殿台阶,她先轻轻地跺了跺脚,将黏在鞋底雪抖落下来,而后上前轻轻扣门。
轻叩三下以后,厚重殿门被人从里悄悄地打开了一条门缝,门缝后出现了刘顺一张皱得像条苦瓜一样晚娘脸。
阿妁一如既往一副冷冰冰表情,侧过身眼神示意站在她身后年轻男子对刘顺道:“公公,我带来人来,有要事需见陛下,若陛下还是不肯见,便说是深海来人了,想必他定会相见。”
“这……”
刘顺听不怎么懂所谓“深海来人了”是个什么意思,但听阿妁这么说,似乎很有自信陛下一定会相见,在由于片刻后说了声“稍等”,转身匆匆离开了。
不过半盏茶功夫,刘顺便带着满脸激动之色返回而来,吱呀一声将门开得大大,“快快快,快快有请,陛下请姑姑您和这位公子一道进去。”
刘顺是真激动,简直想要喜极而泣了,因为这一连十日以来,就在方才他进去禀告说“深海来人了”时候陛下终于是有反应了,并且开口说了这整整十日以来第一句话!
虽然只是短短五字“让他们进来”,但依旧足够令刘顺激动得想哭了,至少这还能正面如行尸走肉一般整十日陛下还是活着……
阿妁示意身后人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朝阳宫寝殿,刘顺很有眼色地替他们细心将门掩好守在了外面。
大门一合上,殿里骤然昏暗了下去,但两人都没有感到不适,顺着角落灯台上微弱烛火走近了内殿。
内殿里是完全一片漆黑,两边窗子都被用了厚厚黑布遮得密不透光,想着一会若要谈话,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环境中也是蛮奇怪,阿妁想了想便走到烛台旁,顺手捻了一个诀便点燃了一只蜡烛。
在跳跃昏暗烛火下,床边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身影便显得更加明显了。
阿妁给随着一道进来泫泽使个眼色,泫泽点头会意,放轻了脚步近前,干咳一声,正打算说话,却在看清那男人面容一瞬间也是暗暗地吃了一惊——
眼前男人已经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发髻散乱,应是好久未曾打理,眼窝深陷,下巴一圈都是青色胡渣,已经瘦得颧骨外突,嘴唇苍白干裂,空洞双眸没有一丝神采,仿佛是失了神魂行尸走肉,抱膝蜷缩成一团坐在曾经蓝浅浅床上角落里,就如同一尊没有生命木雕。
泫泽心中震惊不是一点点,当初在洛水见到那个俊美昂藏、浑身帝王之气却总是护食地死盯着他赵元衡,实在无法和眼前照顾男人联系在一起……
泫泽回神清了清 嗓子试探着喊了一声,“陛下……”
听到泫泽声音,赵元衡眼珠子微微动了动,木木地偏过头来空洞地盯着泫泽瞧了半晌,张张嘴,过了好久才发出嘶哑干裂声音,“是你啊……怎么是你来了……”
泫泽点点头,“对,是我,陛下还记得我,我是受了海后所托有要事转告。”
如今深海,大难初定之后,还是混乱成一团,海后受了极大刺激,一病不起;蓝深深本就是旧伤未愈在此次大乱中又添了不少新伤,又因情绪过激,两者相加之下,再是支撑不住,如今还在昏迷之中……而水族几位能掌事长老也受了重伤,除了流光竟是没几个能主事。
而流光那日和诛神王亲手过过几招,也是受了伤,再加上还要一力担下现在水族一切事务,既没有任何时间也,没有任何经历。
于是最后,来京都见赵元衡重任便落在了泫泽这个与赵元衡有过几次交集帮忙人身上。
听了泫泽话,赵元衡眸中逐渐有了焦距,慢慢地闪现出了惊人光彩,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泫泽爬过去,一把死拽住泫泽手臂,声音都在颤抖,“是……是不是……是不是浅浅醒了没事了?!是不是?!”
泫泽沉默一瞬,而后缓缓摇头,然后他就这样看着眼前男人跌坐回去,眼中光彩一下子熄灭,直至死灰……
泫泽心中也不好受,他郑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加持了封印阵法锦盒,捻决解开了封印,而后打开盒子,将盒子递到赵元衡跟前,“这是浅浅最后一滴血泪鲛珠,浅浅她留下最后愿望便是想将这颗血泪鲛珠交于你……”
泫泽一顿,将话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鲛珠能活死人肉白骨,能使得普通凡人长生不死,不老不衰……浅浅希望,将来能在你性命攸关危急关头保你一命,海后不想她最后愿望落空,便是让我代为将鲛珠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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