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忽然一热,千秋厘扭过头,不停地眨着眼睛,用力将眼眶中那些温热的、伤心的东西往回逼。
不卿柔声道:“我这一生从未犯过错,至少在今日之前,我一直是这样以为。三尸为何不能斩,我到现在方才明白。我犯了戒,对你犯下大错,是我对不住你,你如何惩罚我都不为过。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便是杀了我,也无不可。”
千秋厘低头眨眼,那些温热的东西扑扑落下,滴在她松开的手上。
“你不要哭。”不卿柔声一叹,她那一滴滴泪像是打在他的心上,火热的灼痛令他皱起了眉头。若说他现在有什么无法承受的事,就是再看到她的眼泪。脚下的困仙阵消失,他闭了闭眼,勉力支撑着身体向她走去,“那个孩子……”
千秋厘猛地扭头,警觉地看着他。
“我们的孩子,他在哪?”
千秋厘瞳孔骤然一缩,心跳停止。小偶还活着,他知道了。眼中的泪在顷刻之间重新凝成杀意,魔言重新握紧,结印,一个杀机勃勃的赤色杀戮之阵赫然荡开,将不卿包裹。
“不!”柳心禅失声大叫。
就连凤随也变了脸色,师叔伤重早已成强弩之末,顶级杀修的杀戮之阵之下会被剿得灰都不剩。
门主真的要杀师叔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50章 天怒
千秋厘心中骇惧慌乱到极点, 三十六年前小偶被十八子一击毙命之后双灵消散的绝望仿佛就在昨日,一时之间只觉得魂飞魄散。
她宁可舍弃性命也要护着的宝贝,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她绝不会让和尚再动他。
他要敢动小偶, 那她就杀了他。
千秋厘催动魔言, 杀戮之阵赤光熠熠,释放着涤荡一切生灵的杀意。
不卿陷入阵中,凝望着杀戮之阵的主人,她脸上血色消失殆尽, 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被她这样势同水火般决绝地看着,一阵痛意撅住了不卿的心,又痛又冷。
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 如魅似惑,梦呓般在他耳边哝哝:罢了,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在她手上。你让她这样伤心, 你死了, 她总该消气了……
千瓣莲在刹那之间被心如死灰的衰凉裹卷, 不卿嘴里一阵发苦,自暴自弃地缓缓闭上眼。
忽然, 轰的一声爆响, 千秋厘的诵唱被打断,一口黑石棺的棺盖被顶得飞了出去,撞上石洞壁, 掉落在地上。
从石棺之内飞出个白影,径直掠到千秋厘面前,抬起一掌便送了过去。千秋厘被他逼得退开一步,彻底中断了杀戮之阵。
“魔言为何在你手里?”那人停在千秋厘面前。
千秋厘看他一眼,一身白衣,与此前身穿红袍的那个心魔长得有些相像,也是一副精致清秀的面容,干净无邪,只不过比红袍心魔看上去年轻许多,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也是个心魔。
“你说,魔言为何会在你手里?”白袍心魔死死盯着千秋厘手中的魔言,脚步无意识地向她移动。
千秋厘想退,却发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禁制束缚,无法动弹。心魔的修为高出她许多,便是一个简单的禁制便能轻轻松松制住她。
白袍心魔边向她移动,边口中喃喃,“她的魔言,为何会落到你手里?为什么?”
“什么你的魔言她的魔言,这他娘的是老子的魔言!”早就不爽的褚双拾一脸哔了狗的表情,怒吼。都他娘的当他是死的是吧!
“我送她的魔言,怎么成了你们的?”白袍心魔忽然扭头朝褚双拾一笑,那笑凄艳之极,令褚双拾心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我亲手所制,亲自取的名字,杖杆便是我的这一节腿骨,我又怎会认错?”
他说完这句之后,左腿的那一节小腿忽然间消失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裤管被微风吹得轻摆。
柳心禅吓得花容失色,啊的惊叫起来。
白袍心魔继续呓语,“护莲兽的头骨与我的腿骨,合在一起便成了这天下间最无敌的法杖。我特地在她生辰之日送给她,我想让她做这诸天界最肆无忌惮的神女,我想让她在这诸天界横行无忌,我原以为,我原以为她会高兴……”
千秋厘心底一沉。腿骨……幻境中那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少年,少掉的也正是左腿的小腿。莫非,他便是那个少年,原来那少年长这样……
却又为何生出了心魔,还被斩弃在这八邪罪境之中?他与方才的红衣心魔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两人看上去有些像?
还有,既然魔言落到了不死城,换了主人,那么它原本的主人——那黄衣少女去了哪里?
法器肯认新主,只有一种可能……
千秋厘的心忽的一揪。她虽然恨不卿为了别的姑娘欺哄她骗她,却一点也不恨那姑娘不起来。那姑娘是那样美好,她集世间美好一身,理所应当被人珍而重之的对待。
“你将紫光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白袍心魔突然厉喝,右手成爪,掣手去夺千秋厘手上的魔言。千秋厘被禁制禁锢,眼睁睁看着白袍心魔夺走了魔言。
“法器易主,你到底将她怎么了!”
白袍心魔眼底戾气尽浮,手中魔言一紧,左手结印,脚下霍然绽开一个火热赤红的阵法——杀戮之阵。
千秋厘心底一骇,他竟然也是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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