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哼了一声松手,想抓他去给箫清羽道歉,这一扭头,发现身后的两人都不见了。她怕姐姐负气离开,但转念想,姐姐最心疼她,至少会等认子的事成功才会安心离开。他们是回客房去了吧,她暂时别打扰为好。
厢房里,秦蓁侧目望着一脸平静无言的箫清羽,不知该笑该气,两种情绪在心间流转,等她理智静下来后,那股郁气随着沈木白那张脸孔变淡消散。
她坐下来,拿银剪闲适的修剪桌上一盆观景松柏。
“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去,秦瑟那里有点事,我得帮她。”秦蓁开口道。
箫清羽回神望过去,浓眉微蹙:“秦瑟出什么事了。”
秦蓁玩味的看着他:“我不跟你立刻回家,待在这里你不生气?”
箫清羽微愣,这是前车之鉴,他笃定的摇头,眼睫斜垂:“现在只是一个沈木白,以你的美貌和以后要走的路,还会有千百个这样的人缠上来,我不生气这个,”他语气微哽,睫羽轻颤,似卑怯却又坚定:“我只有点气自己,没有能力,空有一身气力。但,无论有多少人敢欺负你,我都会站在你面前,哪怕只存一口气在。”
秦蓁纵然心间自有信心和傲气不会被人欺负到,听到这番话,却没反驳,伸手去握他的手轻晃,微笑道:“那以后就承蒙你为我遮风挡雨了,夫君。”
箫清羽回握她的手,双眸亮起灿亮的星芒:“好。”
秦蓁抬手,描摹他狭长精致的眼眶,嘴边浮起安抚的淡笑:“你也不必气自己,比我们地位高的财富多的,无穷无尽,无须和他们比较。有你‘流血五步’的决心,就是我最坚固的后盾。”
箫清羽眼神微闪,忽明忽暗,复杂神情转瞬即逝,亦微笑点头。
关于过继的事,秦瑟当天晚上就照姐姐说的跟丈夫提起,沈木白思虑过后,觉得可行,很积极的开始办理。林姨娘那边闻听消息,自是感到天塌地陷的崩裂感觉,死活不依。她知道,自己每回犯错都得以原谅,是沈木白顾及着儿子的体面,至于对她,早就失了新鲜感。如今将她养了这么大儿子弄走,是在剜她心头肉!没了儿子撑腰,那些被她欺负过的小妾还不得报复回来!
更令林姨娘心寒的是,连沈棠对这件事也表示同意,竟不顾念她这个亲娘。小小沈棠竟然说,只要她以后别作妖,他会保她不受欺凌,扬言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要去当主母的儿子,做家中嫡长子。
在丈夫和儿子都决定了的情况下,林姨娘独木难支,没有任何做主的权力。得势了多年的小妾,就此成为摒弃在路边的石头。
举行认母仪式那天,沈家上下家眷都到齐,除了林姨娘怕她吵闹乱了场面,没有被准允出席。沈家还请了术士合八字,大厅里施展不开,挪去了庭院举行。院里四面环绕花树,浓荫蔽日,长案桌上的笔垂长烛灯火显得格外明亮,桌上摆有三牲酒礼,不同种类的果品摆法亦有次序上的讲究。
一着长裰青袈,手持桃木剑的术士眼球白翻,念念有词,贴符纸上桃木剑尖,吹一口气,挥剑挑向桌中央的一碗糯米酒,符纸触酒瞬如变戏法似的火苗呲呲高涨,符纸顿化作黑齑粉贴在剑面。
术士急速转圈,睁眼之际朝某个方向搠刺,黑灰随着他动作顷洒向外,伴随他一声大喝:“妖孽!”
箫清羽恰扶着秦蓁往后退避开那些脏灰,闻言抬头:“你说什么?”
沈木白暗扬唇角,默然看戏。
术士白眼轻翻,桃木剑指着秦蓁,捻指掐算:“此女子十月初一生人,主宫紫微星,劫杀神转世,刑克六亲……过慧近妖易折,命硬不折则方亲友,她身边的人的气运甚至命数都会被她压制的啊!”
想来这煞气太重,术士今主合算母子八字,不曾想半途挑出个妖孽来。霎时一干前来观礼的亲友奴仆以秦蓁为中心向两旁退避,面呈惶色。秦瑟伫立在原地未动,秀眉紧锁,并未有惊讶或是恐惧感,忽然她身子被旁边的沈木白用手拱了下,他声量较大:“瑟儿,我记得姐姐命数不好这件事,岳父在她小时候就算出来过吧!”
秦瑟一眼瞪过去,紧磨牙槽:“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然是那秦夫人曾想毁掉他与秦蓁的婚事,特意告诉他的。沈木白笑了一笑,转瞬扬起惶恐之色,看向术士:“大师,这命数能不能改。”
术士往下捊动长须:“让她留下,容老道作法九九八十一天……”
“不必了。”
箫清羽自后面走上前,拳骨捏得作响,手筋额角泛青跳动,清冷逼视眼前的人:“妖道,休要胡言。”
沈木白翩翩也上前,疾言厉色的劝道:“姐夫不能妄言!人家是得道道长,上达天听,你难道连神明都不放在眼里,不相信他说的话?”
“是吗,那多谢大师费尽心力指点迷津,”箫清羽傲然的态度并不像在诚心道谢,他眼眸一寒,话锋突转:“但人心自有公道,评判一个人命好不好,岂容你一张口能定下,你如果说谁是妖孽,难道那个人就应该因为你的一句话毁掉自身,受大家孤立,那岂不天下人都任你诋毁。”
场面风向霎时变得莫衷一是,想到万一那个大师指向自己说是妖孽,他们就没有特别附议道士,不过仍然跟场中的秦蓁保持距离。
情况离沈木白所想有极大的偏差,他一则想让箫清羽对秦蓁死心,二来想将秦蓁留在府邸慢慢驯服。沈木白脸色微扭曲了些,仍是一副好心的模样:“姐夫,宁可信其有,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大师,就让姐姐留下,让大师为她改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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