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对长辈不敬,跟我顶嘴,就得治治!这事儿没得商量。”关于私藏钱这种大事,的确没得商量。
箫清羽坐了下来,环抱着手臂,一脸倨傲:“不吃就不吃。”
秦蓁递过自己没动几口的一碗饭:“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你不吃,我怎么好吃。你吃我这碗?”
箫清羽心头微动,别过头:“吃你的吧,一顿饿不死我。”
“哦。”秦蓁也没多劝,礼貌一下而已。
事情没成,周氏牙痒痒不能说什么。冯氏略对秦蓁点了下头,表示满意孙媳妇的做法。
箫弘光思忖了半天,寻个时机敲打的开口:“秦蓁,其实你用不着听外面那些粗鄙妇人的话,说什么,咱家娶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大小姐,妇人之见呐!咱老箫家两辈读书人,也算得书香门第了,有你这么个才华横溢的人儿嫁来,是给箫家添了光。”
丈夫好好的夸这小蹄子做什么?周氏皱眉。
秦蓁面色感激答话道:“大伯抬举了,入了箫家门是缘分,也是我的福气。大伯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个心思通透、玲珑豁达之人呐。”
好,好,还懂得投桃报李夸奖他,箫弘光听了如醉春风,暗道这苗头是起对了。
箫清羽坐在位子上托着下颔,觉得大小姐说话挺有趣的,她的一言一行……就像山上被风吹动的白梨花,颤动美丽,让人越看越想看。
“不知你自小读过哪些书?出自名门世家的小姐,学问想必做得不差。”箫弘光探话道。
秦蓁答:“大伯谬赞。容我想想……”她做认真思索状,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任何矫作,满是天真单纯,“常读的书有《女则》、《女诫》,其它的四书五经么,略有耳闻。提起这,我小时候还有过关于教人读书的一段趣事呢。”
听说她不精通四书五经,箫弘光有些不满,如今科考的内容,就只限定从四书五经中选,截断、调换、糅杂,几乎是揉碎捏散了反复考其经义。
又听说教书二字,他耐心问下去,是什么趣事。
“就在我十四岁时,六岁的表弟来家里做客。其实我本对四书五经很感兴趣的,爹爹却不许我念这么多书,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想学,于是表弟来了后,我与他经常学习耍玩,想借机看书,期间,也自诩有几分才情,便想教导表弟……等时日久了,表弟被家中西席考察文学时,竟然说他文章做得女里女气,毫无男儿气概。最后家里长辈得知源头是我,唉,表弟就被勒令搬出去住了。从此,我是与那些书无缘了。”秦蓁婉转叹息道,又带几分自嘲的乐趣在里头。
却听得箫弘光是胆战心惊,抬手抹了把额头出的冷汗。幸好没叫此女子误了他儿子!这西席非但她当不得,还得叮嘱他儿远离这个女人啊。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箫弘光不再应话,脸色也黑气沉沉的。
如在梦中的箫清羽微醒,感到奇怪,大小姐说话这么动听,怎么突然不招大伯待见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晚饭后通常没什么重活儿做了,因为点油灯费钱,除了箫书翎的书房中还有光亮,秦蓁从厨房洗完碗出来时,整个庭院都万籁俱静。
秦蓁摸着黑回到屋,从箱笼包袱里找出香膏,坐在桌前抹脸、手还有脖颈。白天约莫要干活不停,香膏是没法擦了,夜晚休息时可得护好自己的身子,用润膏养着。
稀疏的月光从窗棂外漏进来,依稀可辨一抹朦胧的纤影。箫清羽躺在地铺上支着手臂,遥望那条倩影。披散着长发的人摇头晃脑,手在摸自己的脸和脖子,她仰头时,能看到一截修长的脖颈,延绵到底下,是两团起伏的鼓囊。
他,莫名咽了下嗓子。
不过是像猴儿抓虱子般挠自己,箫清羽却觉得她的姿势说不出的……让他心头发痒。
“你痒吗?”
秦蓁眉头微跳,怎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这天气没蚊子。”
“哦对,那你一直在挠啊挠的,挠什么呢?”
呸,谁在挠了!秦蓁撇嘴道:“我在抹香膏,以前用惯了。”
说话的注意力总算驱散心头那股莫名的热意,箫清羽奇怪道:“你不是当天被设计嫁过来的吗,怎么还带有香膏?”像……像提前准备过似的。
秦蓁很自然的答道:“女子是离不得香膏的,我给贴身带在了内衫里。”
箫清羽打消了腾升起的疑窦。随即便见抹好了药的大小姐,走向床边。
“你……”
秦蓁顿住脚步,温婉道:“你想睡床了?也好,我们轮换着睡。”
“不是……白天你都听大娘说了,我……在村里名声不好,你还敢跟我睡一间屋?”箫清羽耿耿于怀。
不睡这里我就没地方睡了,秦蓁暗暗腹诽。她抬步走到床边坐下,浅笑道:“有何不敢,都是些无稽之谈,别放在心上。”
“你,真的不在乎?”
从没有一个人,听到这个还对他这么,不设防的。村里人知道他是打猎好手,他每次英雄似的满载而归,村民依然会对他热情的露出笑脸,只是那些笑始终隔着疏离的一层,有的甚至直白盯着他的猎物。家里,也没有谁,像她离自己那么近过……
说着,男人陡然直起身子,嗓音略带喑哑,黑暗中眼睛发散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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