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业的浪潮里,大浪淘沙中也许有寥寥几个能够一出世就获得市场的追捧和认可,但作为一款新产品,第一年势必要为了宣传而付出巨额的运营费用,能完成一个亿的营收,往往代表着预算上必须支出营收的一半、甚至更多的宣传费用。
他们只有三千万的投资,怎么可能完成一个亿的营收?
“一个亿算多吗?加上这三千万,我一共为你这个小公司投入了四千三百万的成本,我只要求一个亿的营收,又不是一个亿的利润,你们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也敢出来拉投资?”
孙总寸步不让,甚至还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谢谢孙总的好意,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想法子融资。”
郎晨咬着后槽牙说,“这对赌协议……”
“如果我不看好这个项目,不愿给你们投资,我把这个话说出去,有几家资本会融资给你们?”
孙总冷冷地笑着。
“你们急着用钱吧?怕是没多少时间浪费在其他投资公司的市场评估和运营调查上。”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是威胁了。
除非特别看好这个项目或是看到了它良好的市场表现,否则被孙总这样商业大佬拒绝过的项目,其他投资公司都会衡量下被拒绝的原因。
正如他所说,郎晨急着让“收费版”上线收回成本,如果等到其他愿意投资的公司评估完,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也就是说……”
仇复想,“这三千万,也许是唯一拯救公司的机会了?”
这一刻,仇复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在孙总和郎晨的你来我往间,他真正感觉到了商场的刀光剑影是多么的可怕。
一言让其生,一言让其死,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怎么样,赌不赌?”
孙总低声地蛊惑着仇复,“赢了,你什么风险都不用承担;输了,也不过就是花几千万把我在晨曦的股份买去而已。百分之十五的利息虽然高,但我这不是年利息,我这笔钱已经投在‘晨曦科技’几年了,这么多钱加起来只要你百分之十五的利息,比市场上大多数民间借贷还低,这股权就跟白送给你一样……”
他就是仗着仇复不懂商业,绝口不提投资也有投资失败,这笔钱不是借款而是投资的事情,想要诱惑仇复接下他不想要的这笔“坏账”。
“四千三百万加上百分之十五的利息,也不过才不到五千万,对于你现在的身家来说,也不算伤筋动骨。更别说如果你们公司达到了目标,你什么风险都没有,怎么样?”
他轻轻地说。
“孙总,这件事和他……”
“你闭嘴!”
孙总恶狠狠地瞪了眼郎晨,厉声喝道:“这件事和你无关,是两个资本方的谈话!你虽然是‘晨曦科技’负责人,但还没有资格对我如何处置手上的股份指手画脚!”
他又将目光转向仇复,直接对他摊牌。
“要么你就不接受对赌,自己掏出三千万帮郎晨渡过难关,如果‘筑梦家’如你所想的那么赚钱,咱们都皆大欢喜;”
“要么,你就接受我对‘筑梦家’的借款,完成对赌协议,想办法达成这一个亿的营收,或是乖乖花钱接下我在晨曦的所有股份。”
孙总一摊手。
“你自己选吧。”
如果仇复真的有几个亿,直接掏出三千万的支票砸在孙总的脸上,也许才是对孙总那些质疑最好的反击。
如果仇复真的有几个亿,可能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对赌协议”的风险性。
可他根本没有几个亿。
虽然仇复不想用“空气像是凝固住了”这样烂俗的比喻来形容现在的气氛,但现在场面的这种静滞,除了这种说法,完全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方式。
郎晨看着他,孙总也看着他,他们努力隐忍着眼中或兴奋或恳求的情绪,只等着他给出一个妥善的答案。
仇复怔怔地望着他们,好像是被斧头劈过了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
半晌后,他看着孙总,声音微哑地回答:
“我需要去个僻静的地方打个电话,然后才能给您答案。”
***
孙总景致的院落里依然上演着“樱吹雪”的美妙景色,但仇复却丝毫没有观赏景致的心思,他坐在那个充满古罗马风情的喷泉边沿上,酝酿了好半天的情绪,才终于像是壮士断腕般,播下了手机中的那个电话。
电话“嘟嘟”地响着,仇复的心情既矛盾,又挣扎。
如果这通电话没法接通,那么今天,他将彻底失去一个原本就该失去的朋友;
如果这通电话接通了,他依然会在“我将失去一个朋友”和“我将失而复得一个朋友”的选项中徘徊不安。
万幸的是,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了。
熟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带着几分高兴,“仇复?天真下红雨了,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不会是请我喝喜酒吧?”
“章瑞……”
电话这头的仇复嘴唇翕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章瑞和仇复十几年交情,某些时候比仇复都更了解他,他虽然准备移民,在国外的时间比国内要多,但资产转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来去间也会关注国内的新闻。
他从新闻里知道自己那笔奖金给仇复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劝捐那事儿,如果是自己当时领奖,肯定少不了免俗的捐个千儿八百万的,省得以后麻烦,仇复不敢捐,是因为那钱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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