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筱身子猛地一颤,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有未退去地惊恐,她神情呆滞,身子还在颤抖着,眼泪不断地留着,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之中。
季景程想到了白天见到她时的样子,蹲在地上,哭得伤心绝望,她是在为谁伤心,那个人对她这么重要吗?就连梦里都在为他哭泣?
季景程神情有些冷淡,但是按照她输液的那只手却没动。
夜清筱看见季景程,有些反应不过来,季景程刚想说话,下一秒,夜清筱忽然就靠近了他的怀里,一只手抱着他的肩膀,哽咽着开口:“让我靠一会儿,求求你。”
那么无助又可怜的声音,让季景程原本要推开她的手轻轻放了下来,垂在身侧没有动,身子僵直,任由她抱着。
除了堂妹,还从来没有姑娘能这样亲近他,但即便是那个丫头,也只是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而不是像夜清筱这样,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里,这样近的距离,让季景程很不适应。
怀中的身子很柔软,带着一股女孩子独有的馨香,但此时季景程并无任何旖旎的心思,因为夜清筱在哭,似乎还在害怕,他的肩膀上很快就湿了,那是夜清筱的眼泪。
季景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想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忍不住皱了眉。
“别哭了。”季景程干巴巴地安慰,实在是有些词穷,就连语气都有些生硬。
夜清筱也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但确实没有再哭了,可却也没有放开他,过了好久,她才退出来,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季景程。
季景程也没有说话,只是帮她摇高了床头,方便她靠着,松开了那只一直按着她的手,缓声说道:“你正在输液,不要再动了,不然会回血。”
夜清筱轻轻点点头,神情犹豫,低声开口:“刚才对不起,还有谢谢。”
她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竟然会抱着一个还算是陌生男人的人哭泣。
季景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拉拉被角,说了她现在的情况:“你高烧不退,我没办法,只能带你来医院了,中途你朋友打电话来,是我接的,她担心我是坏人,会对你不利,就给清歌打了电话。”
夜清筱一愣,下意识开口:“清歌知道我来京都了?”
季景程不解,却还是点头,“嗯,她明天一早就会过来接你。”
夜清筱心呼:完了。
但也知道,这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你今晚上要输三袋液,现在是第一袋,我会留在这里,等你输完液。”季景程又说道,他其实很忙,原本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回部队的路上,但夜清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好歹是清歌的姐姐,靳修溟的小姨子,总不能真的扔在这里不管,只能将回去的时间往后挪一挪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夜清筱歉意开口,说起来,季景程真的是一个好人了。
季景程面色淡淡的,没有回应她的话,但是也没走,而是去拿了书,继续看。
夜清筱看着他,眼神却有些空洞,她在想梦里的事情。她又梦见了关押她跟母亲的那个庄园,还有那个冰冷的手术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闻坤冰冷无情的话语,她看见那个另一张床上的姑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绝望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泪水,她在求她救她。
她仿佛还能感受到尖锐的针头刺进皮肤中,使她浑身的痛感都消失了,却不曾说过去,清醒地看着发生的一切,那弥漫着血腥气的手术室,那一场绝望的,充满了人道毁灭的手术。
她闭了闭眼睛,多久了,这个梦从那时候起就伴随着她,像是一枚深刻的印记,烙印在灵魂中,让她今生都无法忘怀,她知道,她欠了一个姑娘一条命,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眼泪再次流下来,夜清筱毫无所觉,她沉浸在了往事中,不可自拔,有时候她甚至想着其实忘记了也挺好的,起码她也忘记了那些可怕的过往。
季景程抬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夜清筱闭着眼睛默默流泪的样子,那样悲伤,那样痛苦,像是陷入深渊中无法解脱的绝望。
他皱眉,忍不住开口:“没有人值得你这样糟蹋你自己,身体是自己,你应该多爱自己一点。”
夜清筱一惊,睁开眼睛,对上了季景程的视线,明白他是误会了,他是觉得自己是为了沐辰而伤心吗?
但是这又该怎么解释呢,那是一段不能说的过往,裹着溃烂的伤口,碰一下都疼地浑身打颤,又如何能说与人听。
夜清筱的沉默落在季景程的眼中那就是默认,他抿了抿唇,想再说什么,但想了想,又闭上嘴,他们不是什么亲密的朋友,关系没有好到这一步,就连刚才的话都不该由他开口。
“时间还有很久,你先睡一会儿吧,这里我会看着。”最后,季景程这样说道。
夜清筱摇头,她现在哪里睡得着,她怕一睡着就会陷入刚才的梦魇中。
她的头依旧很晕,即便是这样的轻轻摇头,也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没敢动,靠在那里,一言不发,病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季景程平时就是个沉默的人,现在更是沉默,低头兀自看着书,丝毫没有要跟她交流的欲望。也幸亏夜清筱从小也是个安静的孩子,即便是不说话,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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