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个人影。
周莞扶着楼梯下去,朝阿婆走去,老人看见,回头朝她笑笑,泛着皱纹的眼角,微微弯着,用地方话说了两句。
人没在,失去了交流的能力,她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有药膏吗?”
老人放下针线,说了什么,又“啊”了一声。
周莞指了指脚:“消水泡的药膏,”又比划,“这么大的,有吗?”
听不懂,语言不通。
两人来回说了几句,徒劳无功,周莞没再继续:“没事,您忙。”
然后蹬蹬上楼。
魏坤回来的时候,阿婆忙拉着他讲了一通,他脸色变幻,片刻拧着眉:“脚疼?”
“是指着脚咯。”
他站在楼下,朝二楼看了眼,房门紧闭,只漏出一点光线,他抱臂瞅着,脚疼也不打算跟他说,这还真作上了。
魏坤有好几秒没作声,他还真没碰上这么难搞的女人。直到阿婆又让他去问问,他才回神:“我知道了,您休息吧。”
想了想,他又折返出去。
跑了好一段路才买到药膏,拎着塑料袋,又记起上午买的东西,过去拿。两包卫生棉,穷乡僻壤,一个没听过的牌子,从没给女人买过这种东西,第一次就给了这个祖宗,还他妈给他使性子。
现在还主动给女人低头,魏坤咬牙切齿了半天,唾弃了自己一把。抓着那两袋东西好半天,才过去敲门。
二楼昏昏暗暗,一盏如豆孤灯,木窗户随风发出轻响。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他抬手摸了下鼻子。
半晌,老旧的木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周莞扶着房门,看着他。她不作声,一双眼黑漆漆的,里面跳跃着熠熠灯光。
像是无所谓,又像是看笑话。
魏坤被看得不自在,咳了一声,说:“那什么,阿婆说你在找药膏……你脚疼?”
周莞静静地看着他,半秒,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他手里提着的袋子上。
魏坤低头看了眼,说:“给你找的。”
周莞没接,却拉开距离,那意思很明显:“进来吧。”
魏坤摸了摸鼻子,跟在后面进。
进去才发现,她赤着脚,踩着冰凉凉的木板上,莹白的脚,褐黄色的木板,还有丢着她衣物的木板床,里面有她的味道,淡淡的草木香。
她坐在床边。
魏坤把东西搁在桌上,“那你擦擦药,卫生棉忘给你了,下次出门垫着吧。”
周莞就这么坐着:“就走了?我脚疼。”
魏坤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没这么走。他觉得自己的原则在她面前慢慢变得一文不值。拉过凳子在床边摆好,坐在她面前,叹气:“我看看?”
周莞便把脚翘起来。
还真不客气。
魏坤一时无语。
周莞没跟他见外,伸脚直接踩在他穿着裤子的大腿上,黑色的裤子,莹白的脚趾,她靠在床头,拿着手机,低头在回什么。
魏坤盯着那白得像雪一样的脚,踩在他腿上,说不出话。
“你这……”
周莞抬眼瞥他。
魏坤咽下剩下半句话,行吧,估计人家压根没想太多,只把他当成个涂药的人支使罢了。
脚背纤瘦,脚趾圆润,一看就是不曾干过重活的人,早就看出来了,这就是个矜贵的大小姐。
伸手去拿桌上的袋子,抓到那管药膏,拧开,反过来用盖子尖端扎开。
大小姐么,总归跟他们这些底层人物不同,不曾吃过苦,不曾受过亏,蜜罐里长大的,总是天真难免。
他早知道,何必计较那么多。
魏坤低着头,捏着那管药膏:“上午的事,我道歉。”
周莞回信息的手一愣,抬眼。
他一向是奉行大事不惹,小事不理的。毕竟拖家带口,要不是没办法,他不想跟那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但这样的原则在她面前显然行不通。
女人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水一样娇嫩,得宠着哄着,虽他并不需要这么做。
他挤出一大坨药膏,敷在她脚背上,又去拆棉签。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瞬,外面风声渐大,敲在木窗户上,轻轻的。
好半天,周莞才出声,眼帘低着,道:“算了,我也不对。”
魏坤瞟一眼,又低头,打趣道:“你还会道歉。”
周莞脸色要黑,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魏坤又敛了神色,还是要教训:“我语气是不对,但也不是不管你的意思,你确实不该那么冲动。”
周莞这次倒没有硬着跟他犟,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出门在外,谨慎总没错吧?向黑那个人……算了,反正你记得我是为你好就行。”
“嗯。”
“……”
听着怎么这么敷衍呢?
本想拿着面前随便给他刮两下,想起上次被嫌弃手重,下意识的,手上动作轻了点。
魏坤低着头,两道浓黑的眉毛,像他这个人,锐利张扬;鼻梁挺直,薄唇似乎翘了点,专心地给她涂药,似乎诧异她这么听话,没忍住抬头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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