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烈目光一凛,终于从这醉人的唇齿缠绵中抽身,黏腻在一起的唇瓣被迫分离时,还引得他一阵喘息。乌烈咬牙吞下喘息,半是迷恋、半是警惕地看着身下红唇微张的女人,她的唇被自己吻得发红,眼眸水汪汪的,看起来温顺又无害。
徐妃宜看着他,迷茫的目光中含有一丝期待。
他还没有说话。他会说什么?说他也想自己了吗?
在徐妃宜期待的目光里,乌烈轻启薄唇,他的声音冷得几乎割疼了她。
“你是谁?”
树林深处,清水湖旁。
身高八尺的战将以长刀支地,他披头散发、打着赤膊,伤口中淌出的血迹在纠结的肌ròu上勾出道道红痕,彷佛妖冶的图腾。而在战将面前,一个浑身湿透的láng狈女人跌坐在地上,因为刚刚的一番折腾,摇摇yù坠的发髻已经散下来,濡湿的黑发绸缎般披在肩头。
徐妃宜仰视着他,似乎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沦陷在重逢的喜悦中相拥着、亲吻着,为什么下一刻他就狠狠地推开了她?徐妃宜甚至还来不及怨他的杳无音讯、怨他的久战不回,就又被抛进另一个疑团里。她雾茫茫的眸子里溢满了迷茫与受伤,小手下意识地揪紧身下的绿糙,“书浣?”
乌烈猛地提刀,闪着寒光的长刃劈开空气、袭向她的面门!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恐惧瞬间弥散!不过汹涌的杀气却在鼻尖半寸前戛然而止。徐妃宜屏息看着近在眼前的刀刃,又顺着笔直地刀柄向上看去,乌烈单手持刀,满身的戾气几乎要点燃了周围的空气。他的眼底,燃着令人心惊的敌意与警惕。
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叫他书浣?
心头奇异的感觉令乌烈莫名的焦躁。他稳下心神发问:“书浣是谁?你又是谁?”
身处利刃下的恐惧被瞬间愕然取代。
徐妃宜霍地抬眼,喉头一哽,“你……”
乌烈剑眉拢起,腕上发力,“不要再让我问第三遍。”
徐妃宜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眸中有无数qíng绪划过,他的警惕、他的冷漠好像是一层冰,迅速将她炽热的喜悦冰冻。那颗热忱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须臾之后又被一股火焰燎热,烧红了她的眼。须臾过后,徐妃宜冷笑,“我是徐妃宜。你不认识了吗?”
徐妃宜?在他现有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这个名字。
对于这个一出现就令他失控的陌生女人,乌烈充满了敌意,并且下意识地排斥着心头涌出的奇怪感觉。他沉着脸,“一介村妇,本将军如何会认识?”手中长刀的银光将他的目光映得更加冰冷,“你从何而来,接近本将军是何居心?”
“现在才装作不认识,未免太晚了些。”
徐妃宜垂头轻笑起来,湿漉漉的衣衫黏在肌肤上,那湿冷的感觉似乎都能渗到骨头里去,冰得她心头阵阵发冷,如果他一开始就这样说,自己或许还会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可方纔的那个吻……若是不认识,又怎么会吻她?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他的说辞,真是虚伪又拙劣!
其实这样的结果她也是曾假设过的,若是林书浣真的成了大将军,那他七年不归的理由很可能是他自己不想回来。鲤鱼跃成了蛟龙,又怎么会甘心再回到那小小池塘?不过他的吻让徐妃宜瞬间摒弃了这个念头,当他把自己紧紧拥入怀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白等他。
但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徐妃宜抬袖,用力地蹭了蹭自己的唇,接着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眼前的长刃。
乌烈怔住,腕力松懈的瞬间,眼前的女人已经藉此机会拨开他的刀站了起来,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qíng,他居然又失神了一次,而这个女人居然有胆子拨开他的刀!刚刚驻留了片刻的冷静与理智又瞬间瓦解,乌烈狂躁地将长刀cha到地里,刀柄微颤,可见用力之大。
徐妃宜还没站稳,就见乌烈风一样刮过来,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起来。
乌烈单手揪住她胸前的衣裳,将这个只到他胸口那么高的女人提起来与自己平视。
“你到底是谁?”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徐妃宜吓了一跳,小手下意识地扶住堵在胸前的那双大手,悬空的双腿开始乱蹬,愤怒地尖叫:“不要明知故问,我是谁,你不知道吗?好,我告诉你,我是徐妃宜、徐妃宜!是那个差点与你成亲,结果却在平阳城里苦等了你七年的徐妃宜!记起来了吗?大将军。”
“胡言乱语!本将军根本不认识你,又怎么和你成亲?”乌烈大喝,“说话颠三倒四、漏dòng百出,真真是疯癫至极!”
听他如是说,徐妃宜也失控了,“对,我就是疯癫了,不然怎会傻得等你七年,你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的吗?你……我真的好傻!”
她拚命地去拍打那个揪着自己的大掌,可他的臂、他的拳都硬得像是铁,直打得她小手生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徐妃宜没了力气,索xing握着他的婴儿腿般粗壮的小臂哭了起来,徐妃宜……我是徐妃宜,你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委屈如洪水一样从她凉透的心底涌了出来。
她想要装得镇定一点,想要装得洒脱一点,反正这一次来并没有真的抱有什么希望。自己不就是想要一个结果吗?现在她得到了,还有什么好委屈的?没人bī她等待七年,甚至连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等他!
“我等了你那么久……”
徐妃宜忽然抬起头,泪水伴着动作甩落。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眼泪再一次哭疼了乌烈的心。
那些呼喝、那些咆哮像是一下子被封在口中,乌烈紧抿着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我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不如……就当你死了……”
她不断地挣扎,胸前的丰腴夹着乌烈的拳头蹭来蹭去。
乌烈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儿,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地断掉了,他忽然屈臂将徐妃宜拉近,当她柔软的身体撞过来的瞬间,狠狠地堵住了那张不断涌出咒骂与哽咽的红唇。
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想这么做。
徐妃宜的咒骂被他的吻噎回去,变成了声声呜咽。她这一次远不如刚刚那般温顺,一双小手不断地捶打着乌烈的肩膀,离地的双腿不老实地踹来踹去。
不过她的反抗根本没有对这个山一样的男子产生什么影响,他的吻热辣依旧,吮得她无法呼吸,紧接着乌烈的另一只大手也贴过来,按在她的腰间。徐妃宜感觉到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好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一般!
乌烈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从军七年,这是他第一次失控,第一次不管不顾地想要做一件事。
这个女人可疑、láng狈又疯癫,还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毫无诱人一说!但她的唇却是该死的柔软,让他吻过一次之后就像是中了毒一样,想要一吻再吻,想要得到更多……乌烈发狠般搅弄着她的舌,一阵又苏又热的cháo气涌上小腹。
他的yù望硬邦邦地支了起来。
不过徐妃宜并未察觉,仍旧疯狂地挣扎,踹动的膝盖几次都撞到那里。
乌烈被她踢得发疼,松开她的唇后咬牙切齿地想要威胁,“你……”
可徐妃宜前一瞬从他的吻中脱身,下一刻就猛地扬起小手用力地甩给他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乌烈愣住了。
徐妃宜恼得俏脸涨红,清黑的眸子里燃着灼人的火焰。
她扬手还要再打,但刚一抬手就被乌烈迅速接住,继而被反剪到身后,但徐妃宜怎会就此罢休,那只没有被钳制住的小手立刻反应迅速地甩了出去。
又是啪的一声响。
连续被掌掴两次的震惊令乌烈骤然松手,徐妃宜就此跌落到地上,摔得哀吟了一声。
“你!”
徐妃宜的小手似乎也燃了火,在乌烈瘦削俊朗的脸上烙下了两个红掌痕。
yù火和怒火瞬间烧在了一起,几乎要从他的鹰眸里喷出来!
徐妃宜捂着自己摔疼的胳膊想要爬起来,可这时那周身滚着怒火的男人却又弯腰试图对她伸出毒手!徐妃宜惊慌之下从手边摸起来一件东西,然后在他凑近的瞬间用尽全力地对着他的脸拍了过去!乌烈眼前一黑,大手便失了准头。
徐妃宜藉此机会迅捷地从他身下逃走。
乌烈将脸上的东西扒下来一看,竟是刚刚自己脱下来的内袍上衫!他再一抬头,却只见近处的灌木一阵乱颤,而那女人却已经消失!乌烈狠狠地将上杉丢进湖中,一件半gān的衣服竟瞬间溅出了一大片水花,内力可见一斑。紧接着,他也冲进了灌木丛。
不过没追几步,乌烈就停了下来。
不能追!这个女人奇怪又可疑,居然能让自己如此失控,说不定会什么狐媚妖术,他就此追过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可是脸上的灼痛却又令他怒不可遏……乌烈紧握铁拳,拳面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妖女!
最好不要再让他碰到!
恭州军营。
现下乌烈才刚洗过澡,只着了一件雪丝长裤,筋ròu健壮的胸膛上jiāo缠着几道纱布,更衬着肌ròu如铜。他盘膝端坐在将军榻上,湿发披散、乌眸虚阖。
时过须臾,乌烈睁开了眼,“军医何在?”
帐外亲兵立即道:“回将军,军医一直在帐外候着。”
乌烈沉声道:“传。”
帐外亲兵,“喏。”
话音方落,却是有两个男人掀帘而入。
为首的男子细眉长目、姿容丰雅,唤作裴良,是营内第一谋士;另一个鬓发虚白、青衫落拓,唤作云生,是营内军医。两人一进帐便先瞧了瞧自己主帅,而后对视一眼,裴良先笑吟吟地开了口,“行军多年,殊然倒是第一次见大哥一日二传云生。”殊然是他的小字。
他这话并不假,若不是受了致命伤,乌烈是不会传云生来瞧病的,而他又素来皮糙ròu厚,所以营中的军医等同于一份闲职。但今天倒是奇了,乌烈刚从战场上回来就传云生来看了一次,这不过半个时辰,就又把云生叫来了,可是……裴良不着痕迹地将乌烈打量了一番。
可是他看起来依然是虎背熊腰、面色如常,并无不妥啊。
乌烈横他一眼,“多话!”
裴良一笑,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乌烈转而看向云生,认真地说:“来,瞧瞧我的嘴。”
云生和裴良顿时愣住,他们没有听错吧?瞧嘴?难道将军这一仗打得还伤到了嘴?
乌烈见云生没有反应,不耐烦地拧眉,“还不过来!”
云生提着药箱行至榻前,略有些尴尬地弯下腰对着乌烈的唇瓣端详了一阵,看了半晌过后又伸出拇指按了几下,检查完毕之后他直起腰,一本正经地说:“色泽正常、弹xing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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