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不长不短的宫道,出了宫城,春夏和奶嬷迎上来,接过小公公端着的赏赐。
谢过小公公后,一行三人便上了马车,车夫呼喝一声,马车得得得向睿王府驶去。
宫城出来便是百官上朝时行走的昭道,东西向八百里长,向东至尽头拐向西南便是静安街,远远便能看到睿王府屋宇高耸的木雕飞檐。
马车里。春夏拿起一对镶绿石金耳坠,啧啧道:“不愧是皇后娘娘,出手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千金坊里的首饰没有一件能比得上的。”
奶嬷瞅着陈凝兮面无喜色,像在思索些甚么,拍了拍春夏的手:“宫里的东西自然好,回去再慢慢看,让小姐休息会儿。”
春夏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陈凝兮,和奶嬷对视一眼,难得乖觉地放下耳坠,端正坐好。
马车行驶在昭道上,待要拐向时车夫急喝一声“吁”,马车急急停下。春夏和奶嬷因着惯力身子向前,重重撞在了马车前车缘,顾不得喊痛,忙去扶陈凝兮。
待马车停稳,春夏一把掀起车帷,斥问道:“怎生驾车的?也不怕磕着小姐了!”
却见车夫也是一脸憋闷,指着由西南角拐过来的玄盖马车,告罪道:“还望小姐恕罪,只是这马车拐角撞来,一时躲避不及。”
陈凝兮闻听此言,未等春夏冒犯他人,吩咐道:“驾车向左,让对面的马车先行!”
车夫听令驭马绕至昭道左侧,然对面的马车却毫无动静,堪堪停在拐角处。须臾,玄色车帷掀起,车内人一身玄金色常服,头戴墨玉冠,衣襟半敞坐于车内方几后,执壶斟酒。待酒满半杯,轻啄一口后,邪邪看过来。
“当日城门选妃,元某便好奇到底是何方女子如此倒霉,竟被那残废王爷选中。今日有缘,陈小姐,何不出来一见?”说完,放下酒壶杯盏,直接下了马车,走至陈凝兮车前。
春夏愤愤不平:“小姐,此人忒不识好歹,定是登徒浪子,咱不理他便是。”
奶嬷看向陈凝兮,眼含忧色:“小姐,这宫城外,此人意图不明,还是少些是非为好。”
陈凝兮却知,此人如此行为不端,出言不逊,身处宫城近处也不知收敛,可见身份不低。况其自称元某,怕是元皇后娘家之人。对方有意拦车,今日一见怕是免不了了。遂叫|春夏重新掀起了车帷,含笑对上车外之人。
“元公子,既是天定良缘,又何来倒霉一说?”
元湛本无意与一弱女子难堪,然今日在不思归饮酒,被睿王戏弄了一番,正是不痛快的时候。此时撞见陈凝兮,三分酒意下,无意也变成了有意。
此时又见车内人一身白裳,明眸皓齿,既没有天香楼妓子的妖媚身姿,也没有家中姬妾的艳美容颜,但那周身的气度却是见所未见,坦然的笑容在酒意的熏托下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直挠得元湛心痒难耐。
“李晏那厮,成天病怏怏的,嫁了他相当于守活寡,有何乐趣可言?”元湛邪睨着沉凝兮,灼灼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陈小姐,俏生生韶华之年,就该找个像我这般体健的夫君。”
春夏已是气得腮帮子鼓起,却见自家小姐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朱唇轻启:“今日觐见皇后娘娘,观其面露疲态,想是宫中事务繁多,累着了。元公子此刻出现在这里,怕是去看望娘娘吧?”
元湛眯了眯眼,想起父亲的叮嘱,心道这丫头倒是机灵,却是便宜了李晏那厮。今日不是时候,待得来日,再让李晏尝尝被戴绿帽的滋味儿。想着,随手缕了下衣襟,朝前靠近车帷幽幽笑道:“今日一见,元某心生欢喜,都说好事多磨,咱们来日方长!”
未料,转身之际,却被一脚狠狠踹倒在地。“本王倒不知,你还有此等爱好,喜欢与那有夫之妇‘来日方长’?”
睿王骑在马背上,眼尾上扬,仿似看蝼蚁一般看了眼捂着胸口跌倒在地的元湛,不屑道:“本王看中的女人,也是你敢肖想的?不自量力!”
踹了元湛一脚的不是别的甚么东西,正是睿王所骑的那匹高头大马的马蹄。可谓是既准又狠,直让元湛半晌说不出话来,痛恨得直咬牙。
不待元湛缓过气来,睿王便下了马,命春夏和奶嬷下了车,自己坐了进去。马车得得得继续朝王府驶去。
待得车内无他人了,睿王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曲了曲左腿。刚才骑马赶得急了些,此刻竟疼得难以动弹。
见此,陈凝兮心中微动,屈身过去替睿王按了按腿部的穴位,助其减轻痛楚:“王爷腿疾,还是少骑马为好。”
这些年来,睿王人前扮纨绔,时日一久,脾气便有些暴戾。眼下随着母妃忌日的临近,更是有些压制不住。方才见元湛毫无廉耻招惹陈凝兮,睿王直觉一股怒火喷薄而出,那一马蹄踹得真是毫不客气。
坐上马车了,也仍是怒火未散,直至陈凝兮一双柔夷抚上左腿,轻柔按捏,才静下心来。
马蹄嘚嘚声中,睿王握向陈凝兮的右手,轻问:“今日入宫,可有异常?”轻卷袖口,但见手腕肤白玉润,几日前的红痕已然消失。
陈凝兮抽回手,端正坐好,见睿王神色无异,坦然回道:“元皇后可是与王爷母妃有宿怨?”
听到元皇后,睿王眯了眯眼,神色中带了些鄙夷:“怎么?这疯女人脸上端不住叫你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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