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乾皇朝对女子的束缚不大,一定程度的抛头露面尚属正常,闺阁小姐出门做生意的也是常事,无非就是蒙块面纱。
数日前,祖父陈道春从睿王府看诊归家,路遇一小乞儿,不知得罪了何人,被惩治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祖父医者仁心,将他带回了医馆。
一般的皮肉伤尚算好治,几副药下去,包扎后休息几日基本算了事了。难办的是他的咳疾,还有体内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寒气。医馆的坐堂大夫拿不定方子,陈凝兮便接了手。奈何最后敲定的方子还缺一味药——荆芥。
荆芥不算什么名贵药材,但重在时效性,药的新鲜度很重要,现采现用药效才能发挥得最好。可是皇城里并无新鲜荆芥,需得前往京郊北面的南山向山民购买。
农历三月十一这日,天清气朗,春风拂面也没了那层寒意,南山的荆芥也该长出了新叶。陈凝兮决定一早出城采买,尽早去了小乞儿的病。
于是,陈凝兮带了贴身丫头春夏和奶嬷一早坐了马车出城。
不知是时辰太早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今日的皇城街道颇为安静,卖货的摊子都还没摆齐整,街上人流稀少,马车更是少见。
车夫驾着马车沿着平安街走了大约一里路,往左拐向乐安街,缓缓驶向城门。老远就看到城门口出城进城的百姓,排着队挨个接受查问。
与此同时,平安街上最有名的不思归酒楼被贵胄子弟包了场。三楼的露天观景台上或站或坐着几位一看就是招惹不得的主。
“皇叔,您这主意是如何想出的?简直太妙了。也不知哪位女子可以获此殊荣。”
当今圣上子嗣不丰,唯有元皇后所生的嫡子李威,以及单贵妃所生的二皇子李钰。说话的正是一脸兴味的大皇子李威。
论起年岁,李威比睿王还长两岁,但皇朝有制,若皇子毫无建树,在任皇帝又龙体安康,则不得行任何册封。是以,李威作为一个文不成武不就众人眼中一无是处的皇子,不论是否真心,在睿王面前都得放低了姿态。
“大皇子所言甚是,唯有睿王敢行此豪赌之事,这要是遇上个长相奇特的,啧啧啧……”元老将军长房嫡孙,元皇后的亲侄子元湛,不满李威在睿王面前伏低做小,开口便是阴阳怪气。
睿王斜靠着椅背,放松着左腿,斜斜瞥向元湛,直盯得对方转开了视线才转头看向角落里插手站着的蔡公公:“蔡公公,今日这王妃也算是天定的,本王断不会食言,落了皇兄的脸面。”
“王爷说的是。”皇帝面前当差的都是人精,多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口。
“时辰也差不多了。”睿王话音刚落,腰佩禁军刀的侍卫跑上楼来,朝众人一一行礼后单膝跪地。“回禀王爷,第一个出城穿白裳的女子已找到。”
“是哪家千金?”李威抢先问道。
元湛巴不得睿王能自己打脸,不怀好意道:“此时出城时辰过早,怕只是个小户人家女子吧。”。
“原太医院院首陈道春的孙女。”侍卫面无表情答道。
“睿王的意思是?咱家好回宫回禀皇上。”
睿王轻抚着左腿,半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原来是陈老的孙女,听说医术了得,配我这个半残废王爷刚刚好。你回去告诉皇兄,就她了。”
蔡公公闻言松了口气,就怕这位不着调的主子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忙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元湛眼瞧着没好戏可看,一甩袖下了楼,腹诽睿王哪来的好运气,责怪老天不给睿王配个丑婆娘。
“皇叔,那我先回宫了。”李威懦懦地道。
睿王眉毛都没抬一下。李威不禁暗骂,等他日自己坐上了那个位子,有你好看的。陈老的孙女又怎样,娘家没权没势,有几手医术能顶个屁用。
被暗骂没个屁用的陈凝兮这会子却是满头雾水。今日的城门口守卫较多,挨个查问的程序也是往日没有的。
马车被拦下时,奶嬷已经表明了身份,那领头侍卫却道:“小人也是奉命当差的,上头要求今日进出城门的所有人都得出示身份,面露真容,小人也是没办法。”
奶嬷还待再说,马车里传来了一道柔和的女声:“奶嬷,罢了,切莫为难与他。”春夏掀开了马车车帘,一身白裳的陈凝兮端坐在马车里,看向侍卫的目光温暖柔和。
“是否可放行了?”春夏鼓着腮帮满脸气愤。
侍卫见到陈凝兮一身白裳,只当自己能交差了,嘻皮笑脸着让了道。
北郊南山离皇城并不远,坐马车一个时辰便至。南山上的南山寺是皇家寺庙,时常有尊贵妇人和小姐们进寺上香。山脚附近住着一些山民,靠采卖药材、动物皮毛,兜售柴薪为生。
是以,除了出城时的小风波,荆芥的采买很是顺利。南山附近的山民每年都向皇城的医馆药铺提供药材,什么时节准备什么药材最是清楚。陈凝兮一行到达南山后,经过仔细筛选,很快就买好了荆芥,还顺道买了这个时节才有的另外几样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郊外的春光更甚于皇城,自然静谧,陈凝兮心情舒畅。但心念小乞儿的伤病,无心游玩,便没再耽搁,令车夫驾车匆匆往医馆赶。
马车回到平安街时已过午时,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酒楼里的伙计和街上卖点心的小摊贩尤其忙碌。
52书库推荐浏览: 不见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