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陈凝兮反握住李晏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真诚地回视:“我知,我信,我亦愿!”
话才说完,便被李晏拥进了温暖结实的怀中。闻着李晏身上淡淡的药香,陈凝兮放松了身体,软软地伏在对方的怀里。
脸庞靠着的胸腔激动地起伏着,半晌震颤起来,脑袋上方传来李晏的说话声:“凝儿,我四岁丧母知生死,于这皇城二十载,今日方知,何为真心,何为欢喜,往后有你,我心安定。”
闻言,陈凝兮抬起头来,伸手抚向李晏的眉眼:“子珩当知,我亦无父无母,往后,情之所牵,唯有你尔!”
情之所牵,唯有你尔!李晏一颗心仿似陷进了棉堆中,既软且暖,一时情动不已。一把横抱起怀中女子,朝铺了百子千层被的锦榻走去。
心内安定,满是柔情,也就不像初始那般尴尬羞窘。待被小心安置在锦榻上,解了喜服,陈凝兮目光含水,迎上了李晏轻柔的吻。
先是细密的啄吻,逐渐深入。两唇相贴,齿间辗转,气息相渡,一时锦帐内春色无边。
第一章 病逝
此刻的陈凝兮仿佛身在一团火中,周身都烧了起来,感受着李晏点火的唇舌滑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内里的空虚感愈来愈强烈,一双雪臂紧紧拥住身上作乱的人,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就在这混沌的高热中,好似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唤,“凝儿……凝儿……!”
声音苍老,充满不舍。陈凝兮于迷糊中仔细辨认,那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最后,陈凝兮眼前现出了祖父苍老的病容。
一盆凉水浇灭了周身的火,陈凝兮猛地清醒过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一把推开身上的人。
却发现此刻的李晏,憋红了的脸绷得极紧,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半晌脸上红转青,最后一把扯开锦帐,披衣坐起,朝外吼了声:“到底何事?”声音中满是恼怒。
原来一直侍候在外的春夏,方才起,就一直在敲门,朝内唤陈凝兮。
屋外立时响起春夏强忍着的哽咽声:“小姐,白芷说,老爷子快不行了,想见您最后一面,您……”
春夏后面说得什么,陈凝兮已是听不见了。一颗心从天堂直接掉到地狱般,极喜极悲之下,迟钝地不知如何反应。
倒是李晏,霎时反应了过来,满身的欲.火顿消,悲怆之余忙去看陈凝兮,见到她呆愣住的模样,顿觉心疼得很。
此事不能耽搁,忙亲手为陈凝兮穿好衣裳,理顺发丝,才轻拥着她,抚慰道:“凝儿,陈老已是了无牵挂,他之所念许是已逝之人,咱们去与他道别吧!”
自听了春夏的话,陈凝兮便觉得自己像被施了定身术,身体动弹不得,唯有脑子清醒得很。她知道祖父在等自己,也知道方才还满满当当的心此刻难受得紧,手脚却像被定住了,丝毫未动。
任由着李晏替自己穿衣理发,听他轻柔地抚慰,她想笑的,想说自己无事,不用担心的,可是,脸僵住了般,连扯一扯嘴角都不能够。
不能等了,李晏揪紧了一颗心,一把抱起陈凝兮,让她枕在自己的胸口,径直走向王府后院,召暗卫驾了马车直往陈宅,留下毫不知情的满座宾客,还在抱怨睿王不厚道,连喜酒都不敬一杯。
马车很快便到了平安医馆,陈白芷耷拉着脑袋,领两人穿过医馆直至陈老房内。
陈老已经非常虚弱,平躺在榻上呼吸都不大平稳了。见到陈凝兮和李晏,费力地转过头来,朝他们温和地笑。
李晏松开陈凝兮,给了陈老一个安定的眼神后,转身出去等候。
一时,房内只剩了祖孙两人。
直到此刻,陈凝兮不得动弹的身子才解了术,能够自如行动了。见到祖父这般模样,原本想通的心,仍是控制不住地绞成了一团。相依为命经年的人,如今要与自己告别,从此阴阳两隔不得相见,一念及此,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凝儿,我活到这把年纪,已是足够,如今你又有所依靠,我走了,你也不至于一个人,孤独无依,咳……”
陈凝兮忙轻拍陈老胸口,哽咽着道:“您别说了,好生歇息才是!”
待咳嗽稍缓,陈老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握向陈凝兮,看向她的眼神已不再清明:“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凝儿,千万别爱上睿王……待时机成熟,就离开王府……寻一乡野之地,找一普通良人……安稳过一生。”
泪眼朦胧中,陈凝兮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渐渐失去力气,直至松开。心中大恸,陈凝兮反手紧握住陈老,痛哭出声:“祖父,你既送我入王府,如今更是离我而去,此时又叫我离了李晏,怎能如此忍心?祖父……”
榻上的人已经没了呼吸,脸上仍带着祥和的笑。陈凝兮伏靠在榻沿上,失声痛哭。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能够心平气和淡然处事,实是因为大起大落之事并未落到自己身上。短短月余,陈凝兮由极恐极惧,到大喜大悲,仿似将一生都经历了。
如今,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停了呼吸,陈凝兮再无往日的淡然。手里握着的手渐渐失去温度,只剩滚烫的泪不住地滑落。
等候在外的李晏和陈白芷,听到屋内传来隐忍的啜泣声,皆是面色一变,快速走进屋内。
陈老安静地躺在榻上,已经没了声息,而陈凝兮埋首在陈老身侧,双肩不停地耸动,时而传出几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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