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的,要整个问玄门死。”蠪侄歪了歪头,这个动作居然有点天真的感觉,“难道你不是问玄门的吗?”
她笑起来,五指微扣,掌心的吸力更强。
叶榕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飞快地涌出身体,细小的血珠突破脸上的肌肤,一滴滴飞溅出去。身体好像被从中一寸寸撕碎,她痛得要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嘴唇无力地张合,只吐出来一串血沫。
灵力吸尽,蠪侄收手,已然枯槁的身体摔在地上,枯黄的皮紧紧绷在骨骼上,再看不出曾经曼妙的身体曲线。
蠪侄冷冷地看了叶榕一眼,讥讽地翘起嘴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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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翊小心翼翼地用鞘内的寒霜拨开草丛,看清时猛然后退半步,喉咙里涌上来一股作呕的感觉。她立即捂嘴,半弯下腰,强行压下胃部的不适。
草丛里是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死状凄惨,浑身枯槁,银白色的交领空荡荡地挂在枯干的身体上,蜡黄的皮肤里隐隐透出骨骼的走向。有一具全尸的还算运气好,运气差的被尖齿利爪开膛破肚,肠子淌在地上,甚至腿骨被生生咬出锯齿状的断口。
林翊使劲吞咽一下,卡着喉咙:“这是……”
“死了。”慎渊面无表情,“皮肉枯槁是因为被吸干灵力,尸体残缺就是妖兽啃食。”
到底是同门,尸体太惨烈,林翊不敢再看:“那叶榕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是说,在她侥幸逃出来之后,这些人遭遇了兽潮?不对,死因是吸干灵力……”
慎渊嗤了一声:“谁说她一定是逃出来的?”
“什么?”林翊一时没听懂,片刻后陡然睁大眼睛,“你是说,她……”
接下来的话慎渊都不用听,轻飘飘地应了一声:“我说你会后悔的。”
想到叶榕先前的样子,林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睫毛轻轻颤动,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她……”
“人性而已。”慎渊漫不经心地回复,“握紧剑。”
林翊下意识地照做,吞咽一下,警觉地绷紧身体:“怎么了?”
“蠪侄就在附近。”慎渊抬头看了看,忽然露出点笑,“我闻到他的味道了。”
大敌当前,林翊脑子里的弦绷得死紧,直接忽略慎渊有些奇怪的用词:“那它……什么时候会出现?”
“随时。”
林翊一惊,死死握住了剑柄。
“他藏在暗处,无非是不敢直接露面,但我猜他会安慰自己说是想看我惊慌失措。”慎渊继续说,“我偏不让他如愿。”
林翊感觉自己听出了点什么,但又暂时理不清楚:“神君好像……并不怕蠪侄?”
“我为什么要怕他?当年我斩他八头,轮到最后一个,他自断八尾向我求饶,我才留他一命。”
林翊在心里感慨不补刀要不得,忍不住说:“要是你当时心狠点,直接杀了它,那就好了。”
“无妨。”慎渊说得轻轻巧巧,“我会留他一命,正是因为我知道他翻不出什么花。”
这话过于自信,林翊将信将疑,忍不住又看了尸体一眼,睫毛轻轻颤动:“那这些尸体……怎么安葬?”
“你想在山上纵火吗?”慎渊看都不看,“魂魄已去,不过躯壳而已,不必在意。”
林翊觉得慎渊说的有道理,再想想古人讲究的入土为安,又有点犹豫。她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找这个麻烦,错开视线,不再看凄惨的尸体。
慎渊却像是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与其现在想怎么安葬,还不如握紧你的剑,届时剥下蠪侄的皮,披在他们身上。”
他说话时语气很淡,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林翊却从中听出点笃定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涌出点勇气。她按住寒霜,用力点头:“……好。”
慎渊看了林翊一眼,忽然双手虚握,太都陡然入手。
林翊只听见一声极其清越的剑鸣,两道寒凉锋利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然后是慎渊的声音:“来了。”
“什么?”林翊一愣,脑子还有点反应过不来,身体却已经本能地拔出寒霜。
刃口翻转,架住已经逼到边上的黑雾,蠕动的邪魔和林翊相距不过一寸。林翊扭头,视线撞进雾中,邪气扑面而来。
掌下的触感并不陌生,剑刃抵住邪魔就像是抵在史莱姆上,只要手腕下压,锋利的刃口就会切入邪魔体内。
下一瞬间林翊猛地翻转手腕,寒霜平平地划出去,刃口平移时无比顺畅,撞上来的那只邪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她看见陡然消散的黑雾,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爆棚的心跳,但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甚至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妙的兴奋,握剑的手心不自觉地渗出汗来。
“很好。”慎渊信手挥斩,露出点像是赞许的笑,“我原来还想着,你会不会哭。”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形象?!”林翊都不知道这个槽该从何吐起,她很想组织一下语言,但是另一波邪魔涌上来,直接夺走了她的注意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波波的邪魔涌上来,就像当时在皇城一样,林翊越砍越觉得自己精分。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流水线的机器人,安排给她的工作就是切菜砍瓜;另一方面她出手顺畅圆融,尚且生涩的剑式在实战被打磨得越来越适合她,她甚至不需要看,如同本能一样挥动寒霜,剑锋所过处破开一阵阵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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