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渊留下的是右手剑,稍重稍长,林翊抱着没问题,带着走路就有点废手,等她下到大厅,基本上已经是拖着剑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翊自觉是个腰上佩剑怀里抱剑的睿智,又不敢和大厅里的客人正面对上,悄咪咪判断情形开始走位,力求避开别人的视线。
大厅里的稻草人不多,林翊也没胆招呼,一点点向看好的那只稻草人移动。她挪了几步,那稻草人忽然往别的地方跳,她气得想拿头撞怀里的太都,一抬眼,在角落里看见个熟人。
说熟人其实不是很恰当,毕竟她把对方记得很牢,对方能不能记住她还有待商榷。
角落里坐着的是夏悔,五官不差,眉眼间那种阴森的感觉却比当时试剑台上更重,隔着大半个大厅,林翊的腿都有点抖。
夏悔边上站了个人,披着漆黑的长发,一身绚烂的彩衣,靛青色的底,繁花从衣摆一直开到袖口,乍一看能晃花人眼。
林翊再好奇也不敢凑过去,生怕夏悔看见自己,急匆匆地往边上避。她一避,刚好卡了个角度,看清彩衣人的脸。
讲道理,林翊一直觉得慎渊的长相已经是不太盐的那种,彩衣人居然比慎渊还雍容富丽,一张脸压住了身上的繁花,看见他就像看见仲春的一场盛景。
……完了,这个长相,怕不是个重要角色。
林翊犹豫片刻,抱紧怀里的太都,借着几张满客的桌子,悄悄地靠过去,躲在柱子后边,侧过耳朵偷听。
“……你有手有脚,又尚且年轻,卖本事也好,实在不行去卖力气,”夏悔看都不看彩衣的男人,“何必做个卦师,像狗一样向人乞食?”
卦师?
林翊一愣。过了这么久,她哪儿还记得原书里几个角色的外貌描写,但好像也没有哪个重要角色是算命的。
她想了想,贴着柱子继续听。
“我此刻不正在出卖算卦的本事么?”卦师的语气很淡,“我算卦时收钱,问店家买一口吃的,再将钱交出去,不如省了中间的步骤。”
卦师的态度过于坦然,夏悔眉毛都皱起来:“几个龟甲,几枚伏羲钱,凭一张嘴说出来的东西,就算是谋生的本事吗?”
“不过是妄猜天命罢了,信不信,是不是,由客人说了算。”卦师笑笑,“不是我说了算。”
夏悔眉毛皱得更紧,冷哼一声:“什么天道?就算真有天命,我命也只由我。”
“天命昭昭,客人不信,那也的确算不出来。”卦师转身就走,大袖上的繁花起落。
林翊心说这个算命的倒有点东西,不卑不亢,脾气还好。
卦师刚走出去没几步,背后就有人叫他:“算命的,过来!”
喊他的是个彪形大汉,袒胸露乳,胸毛乱糟糟的,看得林翊胃里都有点不舒服。大汉喊完,咬住手里的腿肉,撕下一大条半生的肉,红血丝清晰可见。
林翊想到那是人腿,恶心得喉咙抽搐,差点干呕出声。
已经转回去的卦师却像是没看见,含笑问:“想算什么呢?”
大汉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算你什么时候能讨到饭吃!”
他随手把啃得差不多的腿骨一丢,骨头砸在地上,一直在各桌间乞食的黄狗立即摇着尾巴跑上来,埋头又啃又咬,犬齿划过骨头的声音让人后背发毛。
“我说,算什么命啊,”大汉在黄狗背上摸了几下,手上的油蹭在毛上,摸得它油光水滑,“还不如像这条狗,乖乖地摇摇尾巴,还能有人分你口吃的!”
他恶意地放声大笑,边上几桌的人也笑起来,转过来盯着卦师。其中有个少年还特意拈了一小块肉丢过去,黄狗前腿腾空,一口咬住,呜呜地往少年的脚边钻,尾巴晃得像朵花。
林翊听得心口胀痛,不自觉地攥住剑柄。
妖修、鬼修不是正经的修仙方法,至少在问玄门这样的名门正派看来就是邪术,修这种道本身就很血腥,修道者要承受的心理压力又大,很容易心理变态。那几桌人用嘲讽的手段,把这种压力和痛苦转嫁给了显然打不过他们的卦师。
太像了,就像当年那些读书读得头秃,课后就对着林翊嘲笑她是个土包子书呆子的人。
两拨人的脸渐渐重合,他们都笑得很开心,好像正在嘲笑的是全天下的笑柄。
即使那个被嘲笑的人什么都没做错。
林翊不再看,背过身靠在柱子上,抱剑的手都在抖。她紧紧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
卦师神色平和,语气还是淡淡的:“我没有尾巴。”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夹杂着几声呜呜汪汪的狗叫。
林翊看不见卦师的表情,脑子有点发昏,一时上头,直接冲着那边喊:“我想算卦!”
卦师转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林翊喊完才觉得要命,往柱子后边又避了避,力求让夏悔看不见。她咬咬嘴唇,朝着卦师挤出个笑:“……可以吗?”
卦师的视线在林翊怀里的剑上停留了一秒,旋即温温和和地微笑:“原来是贵客啊。找张桌子坐下来吧。”
“好。”事到如今也顾不上夏悔了,林翊还能怎么办,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卦师在她对面坐下:“贵客想算什么?”
林翊压根没想算命的事情,含含糊糊地说:“先吃饭吧。你……呃,先生想吃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醉折枝 穿书 穿越重生言情 女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