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湮迟迟不动,冷静道:“盟主,您知道您现在去帝都有多危险么?”
“我知道。”慕容赦玥看着窗外的景色:“但是……未央想去,她想回去。”
“您带她回了帝都,或许她就会恢复记忆。”
“我也知道……但是我总不能因为这样,而宁肯委屈她吧?”慕容赦玥的手指轻轻划过窗台,带着一心惆怅:“我很自私……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而害死她。”
“属下明白了。”冥湮退了下去,剩下慕容赦玥一人伫立窗前。
“旖凰……未央,”慕容赦玥长叹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继续受伤下去,你明白么?”
当天下午,他带着龙旖凰离开居住了三个多月的别院,出发前往帝都。
两天后到达帝都外的驿站,未央也渐渐安静下来,但是在入城之前,慕容赦玥还是十分谨慎的派了人到城内去查探消息,一直到确定没事之后才入城。
他和未央同坐一辆马车,马车驶进城门,一路上街道繁华,叫卖声不绝于耳,十分的热闹。
未央坐不住了,身手就要掀开窗帘往外看,慕容赦玥几次都把她的手暗下来,过了好一会,看见她实在是很想看的样子,才把窗帘掀开了一点,自己抱着她,好让她看到外面。
慕容赦玥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掀开窗帘的时候,马车正好经过太子府的门前,他想把窗帘放下来也已经来不及了,未央径自抓紧了他的手,不让他把手放下,抓紧则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太子府的门前,停着一队人马,还有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从太子府里,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远远的,慕容赦玥才看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凤宁澜。
凤宁澜不是自己一个人走出来的,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穿着明huáng色小缎袄的孩子,看上去也不算大,六七个月左右。
慕容赦玥沉思,龙旖凰和凤宁澜的孩子,也差不多七个月了。
他低头看了看未央,未央显然也在看着太子府门前的那队人马,但是一点表qíng也没有,眼中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慕容赦玥不想节外生枝,赶紧让车夫加快了速度离去。
凤宁澜抱着祁寒从太子府走出,自己是一身的素白,面如白玉,却被一道纵横的伤疤毁了容,肤质好的关系,称得伤疤越发的明显丑陋,似乎要把他的面容从鼻梁上生生撕裂成两半,可是他毫不在意,笑起来,眼眸还是如同繁星满空。
他转头看了看府内,不禁蹙眉,可是转头看到祁寒白白嫩嫩跟个包子似的小脸蛋,还是觉得很开心,马车在眼前已经准备好,他侧过头去亲了亲祁寒的脸,笑道:“祁寒乖,爹爹带你去看娘亲。”
祁寒把小身子俯在他的怀中,小手抓着他身上的衣服,一双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
“呀……呀……”突然,一直很安静的祁寒叫起来,小手不停的指着,指着从太子府门前疾驰而过的一辆马车,样子焦急得十分的可爱。
凤宁澜不解:“祁寒,怎么了?”
“喋喋——呀呀!”祁寒的法印还是很模糊,不停的在凤宁澜的怀里手舞足蹈,十分急躁的样子,急得就要哭泣。
他用小小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慕容赦玥的马车刚刚从那里经过。
“有什么奇怪么?”凤宁澜发现不太对,转身朝着祁寒指着的方向看去——人来人往的街市,一点特殊也没有。
他不知道,慕容赦玥的马车刚刚从那里拐过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
“哇——”祁寒突然放声大哭,双手死死揪着凤宁澜的衣服。
“祁寒乖,不哭……”凤宁澜有些疑惑,但是祁寒毕竟还小,他拍拍祁寒的背,轻声道:“一会娘亲看到祁寒哭成这样,她会不高兴的。”
祁寒哭了两声,又不哭了,却懂得把自己的眼泪鼻涕全部都噌到凤宁澜的身上,凤宁澜哭笑不得也无可奈何,只好先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了擦脸,侍女奉上手帕,他接过,把祁寒的小脸擦得更gān净了些。
凤祁寒继续贴在他的胸口,撅着小嘴,十分不甘心的看着那个马车消失的拐角,抽了抽鼻子,慢慢闭上眼睛。
看到祁寒安静下来,凤宁澜总算是放下心,转身上了马车。
队伍启程,目的地,皇陵。
慕容赦玥直接带了未央去横穿帝都的长河边,这条河是从护城河里引过来的,如今长满了莲叶,开遍红莲。
河还是那条河,花也是那些花,甚至连那座桥都没有变,但是未央走上桥去,却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慕容赦玥不想让别人认出她的容貌,易容太麻烦,gān脆给她戴了面纱。
未央在桥上站了很久,一直看着桥下静静流淌的河水和盛开的红莲。
慕容赦玥先是在马车里等她,等得久了,便走出去,笑着问道:“未央,心qíng好些了么?”
未央不理会他,看了看红莲,突然又抬眼看了看他那张妖孽的脸:“花灯……”她只凭着支离破碎的记忆,勉qiáng拼凑出一些话语。
“原来你想看花灯,”慕容赦玥眉开眼笑的:“那好,现在也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吃饭,晚上我带你出来放花灯。”
未央低下头,让他拉回了住所。
其实天不晚,不过是才才过了正午不久,但是慕容赦玥就是不想她在外面呆太长的时间。
风过,红莲如火。
夜晚,街道上比白日更为繁华热闹,更多人出双入对,手里拿着一盏红莲花灯,在两河岸边徘徊。
河面上,星星点点的花灯发着微弱的红光,映着河水,十分的漂亮。
慕容赦玥如约带着未央出来放花灯,但是也就因为这样,他突然发现主角和凤宁澜的缘份真是不浅,正午才刚见过不久,现在来放花灯,又看见他一次。
确保万一,慕容赦玥把未央拉到身后,自己的手下化成普通行人在四周保护,他带着未央沿着河的上游走,就是要离凤宁澜远一点,不,对他而言,是越远越好。
未央不明所以,但是被他紧紧抓着手腕,不得已,也只好跟着走。
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不是恋人就是夫妻,可是凤宁澜却是带着祁寒出来,身边没有再跟着任何一名女子。
他很有闲qíng逸致,抱着祁寒踏上早就准备好的竹排,缓缓顺流而下,竹排上再就已经准备好了花灯和纸笔,凤宁澜轻轻在竹排的小椅子上坐下,拿起纸和笔,让祁寒抓着,自己再轻轻握住他的小拳头,控制住笔尖,在那张纸上写下了愿望。
一家团聚。
很简单的四个字,也许是因为抓着祁寒的手,有些难以控制,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四个字写得竟然有些歪歪扭扭的。
凤宁澜又教儿子把纸张折叠起来,放入已经点燃的花灯内,祁寒一下一下折纸的动作十分认真,然后小心的放到花灯里,最后把花灯放到河面,看着它静静随着水波流走。
“祁寒,她会回来的,对吧?”凤宁澜看着花灯,静静的笑道。
凤祁寒张张小嘴,突然很艰难的朝着身后看去,然后无比沮丧的转回头,后来不知不觉的,就躺在爹爹的怀里睡着了。
另一边,慕容赦玥一口气把未央拉出很远很远的距离,后来回头看时,看不清楚了方才凤宁澜所在的位置,才放下心来。
他也买了一个花灯,还拿了纸笔递给她:“未央,你有什么愿望么?”
未央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纸张,摇摇头。
慕容赦玥只好自己写,他想了想,又想了想,才动笔写了几个字,忽的抬头一看,未央也从摊位上拿了纸和笔,侨qíng十分认真的写了几个字,慕容赦玥一时好奇靠过去看,未央似乎没发觉,只是自顾自的写着。
很大很大的正楷,却只有两个字。
回去。
慕容赦玥愣了愣,又愣了愣,掌心不觉一点点握紧,那张才写了几个字心愿的纸张一寸寸被捏烂在掌心,最后揉成一团,狠狠的握着。
他突然发现,自己笑不起来了。
未央写好了字,把纸张折叠而起,放到慕容赦玥给她买的花灯内,再点燃灯芯,最后绕过慕容赦玥的身子,肚子走到河边,把花灯放下。
花灯缓缓随着河水流下去,未央伫立在河边,呆呆的看着。
“未央……”慕容赦玥长叹一口气,扬起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拦到未央的面前,十足的妖魅里掺杂了一丝丝的心虚,他说道:“我们回去吧,好吗?还是……你喜欢这里?你要是喜欢,我再陪着你多玩一会。”
未央看了看他,摇摇头,慕容赦玥松口气,便道:“我们回去吧,今天赶了半天的路,确实是累了,明天我再陪你出来玩。”
未央点头,慕容赦玥微笑着重新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原处走去。
他生怕早半路上落下了她,手指便收拢得很紧很紧,十指纠缠得紧紧的。
凤宁澜靠了竹排在岸上,准备上岸的身后,怀中的祁寒突然被惊醒了,低低叫了两声,却又安静下来。
凤宁澜摸了摸他的头,就要往太子府走,突然,祁寒又开始呀呀乱叫。
一盏花灯被卡在了凤宁澜刚刚靠岸的竹排里,里面的纸张半展开,显露出两个很大的字来。
凤祁寒似乎对花灯感兴趣,安静了大半天的他又开始朝着那花灯不停的舞动双手,但是可惜,不够长,也就碰不到。
凤宁澜缓缓半跪下去,拾起了那花灯:“祁寒,你想要这个?”
凤祁寒毫不犹豫的点头,伸手便要取出里面的纸张。
凤宁澜把花灯拿远了些,不让他碰,摇摇头,笑道:“祁寒,这是别人的愿望,我们不能随便乱看的。”
祁寒急了,叫得越来越大声,凤宁澜还是摇摇头,把花灯重新放回河里让它飘了下去。
凤祁寒于是再一次哭得惊天动地,还不停把眼泪鼻涕往自己的爹爹身上抹,摆明了报复的模样。
凤宁澜只是宠溺他,没有多想,直接走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沉浸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
龙旖凰的房间亮着灯,透过纱帘,依稀可以看到chuáng上端坐着一个人影,女子的身影。
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总之,绝对不是龙旖凰,所以,凤宁澜很久都没有再进这个房间一步,几次要那不知名的姑娘搬出来,但是不久后,皇后的懿旨压了下去,为了顾全大局,他不得不退了一步,姑且让那女子先住在龙旖凰的房间内。
今夜,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女子看了看门口处,不禁叹口气,如今她只是太子妃的替身,太子更是连正眼也没看过她一眼,低位连府中的妾妃柳千澄都不如。
她chuī了灯,要睡下了。
而,就在灭灯后不久,房门突然被一阵诡异的风给chuī开!
门板被chuī开的巨大响声惊动了她,她缓缓站起来,提心吊胆的走到门口,想要把门重新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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