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消散的空中,世界慢慢归为平静,龙旖凰沉沉的躺在琅离渊的怀中,一直没动。
窗户敞开,被风拂过的繁叶满枝哗啦啦的响,映出琅离渊的眼眸一片的琳琅破碎,他低下头,静静端倪着龙旖凰沉稳的睡颜,半响后:“那你跟我说说吧,云琅跟我说过,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闭目的龙旖凰侧了侧头,微微蹙起了眉:“他啊……他……他是个好人,真的,真的很好,高傲的龙旖凰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对他放下身段,卸下所有的防备……可是他,一直都是那么顽固,娘亲与他十八年前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妻关系,他一直记到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娘亲,他说……只是把我当做女儿,女儿而已……”
琅离渊有些恍惚,慢慢拂过龙旖凰洒落在chuáng榻的青丝:“既然他不喜欢你,那你就忘了他,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珍惜和疼爱你……”
“我,我忘不了他……一直忘不了,”龙旖凰的声音渐渐哽咽,琅离渊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他爱的只有娘亲,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后亦如斯,没有我……从来没有我的余地……”
“那个人不懂得珍惜你,是他没有眼光,你不用对他一直惦记着。”琅离渊慢慢的劝导,可是渐渐,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抽痛起来,越来越痛。
“琅离渊……我很累……你先不要放开我,让我睡一会……”龙旖凰抓紧了他的衣角,蜷缩在他的怀里。
“恩,我不会放开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开你。”琅离渊亦是收紧手臂,看着龙旖凰一点一点熟睡,突然间,自己很难受。
很久很久以后,琅离渊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遇上龙旖凰亲口说的唯一让她心动的男人君翎,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有太多太多挽回不了的东西,而他自己的妻子,亦是准备临盆,他看到那个名叫的君翎的男子,一时之间,回忆起了心伤。
那是龙旖凰亲手所创,深深砸在他心底的伤。
天黑之前,龙旖凰醒来,和他简单的告别过后,动身回东宫。
琅离渊默默在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遣送她回去,然后伫立在太子府大门前久久,才慢慢离开。
第二天,龙旖凰立刻掰了一个身体不适,外出静养的借口,进宫和皇上皇后简单的行礼后,提出了请求,看似很平常的举动,身体不适外出静养,这是很多皇室都会用的理由,很快就被批准,凤宁澜一句也没过问,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龙旖凰提出的静养,并没有标明时间,而她选择静养的别院,是在离帝都很远的郊外,冷清到渺无人烟的别院。
流言蜚语从不会平息,她这一搬迁,立刻又传出了因为妾妃先孕,正宫在太子府已没有了位置,所以被逐出,迁居冷宫。
在私底下讨论得很激烈,但是谁都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他们还没有要因此让两国关系决裂的觉悟。皇后在珠帘之内沉默,没有做任何的回应,谁都看不清楚她黑宝石般的眼眸,究竟有没有底。
龙旖凰走得很淡然,离别的话也没有和凤宁澜说,她对他,早已经死心得彻底。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的离开。她走的时候,一个婢女和侍卫都没有带,只带了莺儿,一到了将近冷宫的别院,她又把莺儿给糊弄回了皇宫。
龙旖凰早已经无所谓,就算她在太子府住的房间华丽又如何?在别人眼里,早就成了华而不实的冷宫,美丽的笑柄,现在搬迁出来,反倒心里轻松了很多。
郊外的景色有些萧条,却是绿树葱茏,别院有些破旧,却很整洁,楼阁因为很少有人居住的关系,已经没有昔日的华丽,却也保持着一贯的jīng美。
龙旖凰看了看立在院子前的那块石碑,突然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的笔记,苍劲有力,深深的镶嵌着四个大字,岸芷汀兰。
岸芷,她母亲的名讳。
这个,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吧。
第三十六章 洗心革面
风过无痕,枝叶婆娑,纷纷扰扰,光洒蝉鸣。
原本死气的楼阁因为有了生命活动的迹象,显得生气了不少,一片枝叶摇曳中,花园里水波潋滟,更显出尘静谧。
花园里,几名仆人正在打扫长久积累的灰尘和落叶,一些粉色衣衫的侍女正在洗涤衣物,然后晾晒在高高挑起的竹竿上,竹竿的枝头有麻雀歇息,好不惬意。
龙旖凰站在楼阁朱红的栏杆前,慢慢舒展腰身,长久以来的压抑得到了释放,自然是轻松不少。
“你真是……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竟然一个侍女都不带。”在她的身后,蓦然传来稍有埋怨的男声。
“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没必要也带着她们一起来吃苦,更何况,她们来伺候我,只会让凤宁澜厌恶,又得不到应有的报答。”龙旖凰一边回答,一边把双手撑在栏杆上,逆着光眯眼,微笑:“再说,不是还有你关心我么?”
“你就对我这么的有信心?万一我不来,那你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销声匿迹?”声音渐渐有了怒意。
“不会啊,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龙旖凰笑得没心没肺:“再说,要是你带来的侍女,你一定会给她们额外的补偿,这样我也心安理得些。”
一双手臂自龙旖凰身后伸出,慢慢环上她纤细的腰身,十指修长白玉,白色的袖子周围是流云般的蓝色线条,一道人影慢慢贴上她的后背,把头窝在她的颈间,轻啃一口:“就你把我吃得死死的。”
龙旖凰诧异道:“您太高估我了,盟主大人,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让您这么称赞?”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清高?”琅离渊有些无力的说道。
“呵……好了,琅离渊,我们不玩了,放手吧,这样被别人看到不好。”龙旖凰笑着转过身去,和留言面对面,作势就要把他的身体推开,开玩笑道:“万一要是莺儿碰巧看到,我就完蛋了,明年你就可以带着妻儿老小来给我烧纸钱了。”
“别乱说,你怎么可能有事?再说了,要是莺儿敢对你怎么样,我第一个不放过她。”琅离渊不顾她的挣扎,仍然维持着暧昧不已的姿势:“抱一会又怎样?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要是有外人接近,恐怕他还没有看到你的影子就先上西天了。”
“琅离渊,莺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到现在还一直在中你的毒,害的我现在都不敢把她留在身边了。”龙旖凰眨眨眼,无辜的说道。
“这就是你没有带她来的原因?”
“只是其中之一,她是皇后给我的人,那么除去当侍女之外就是替皇后看着我,我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人掌握在手中,所以把她给打发了,不过……唉,可能以后皇后那关很难过啊……”
“没事,以后不管你出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龙旖凰看着他认真的表qíng,差点无语,突然间双眼弯成月牙:“哥,哥哥?琅离渊,我发现你真的是……”话被吻打断,突如其来的,占有yù及其qiáng大的吻。
“你要我说几次?我不是你哥!我也不想做你的哥哥!”琅离渊恼怒的低吼。
“那你想做什么?”龙旖凰露出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微笑,却又凄凉。
琅离渊下意识的抱紧她,两人亲密无间,他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取代凤宁澜的位置,成为和你最亲密的人。”
“你觉得可能吗?凤宁澜的身后,可是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皇后。”
“只要你现在点头,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琅离渊没有之前那么的戏谑,认真又严谨的看着龙旖凰,仿佛在在等待判决他命运的时刻。
龙旖凰慢慢垂下头去,看不清表qíng:“宫中是非太多,能避则避,我不希望你也纠缠到这不见刀光剑影的战场来,若不是天生的皇室血脉,我更希望能和你一样,漂泊天涯,四海为家。”
“你喜欢江湖?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眷恋太子妃的权势也无关紧要,只要你喜欢,我就会争取给你。”龙旖凰的发间是淡然的兰花香,令琅离渊醉然,险些沦陷。
“琅离渊,你现在的自由才是我最奢望的东西,可惜,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有责任承担下去……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也卷入到这看不到底的深海,琅离渊……你就保持这样好不好,就算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但是我知道你至少是自由的,亦是快乐的。”龙旖凰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慢慢纠结住琅离渊的衣摆。
“好,我们不说了,现在你已经远离了皇宫,那就不要再想这些头痛的事qíng,我们进去吧,赤染应该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午膳。”
“恩。”龙旖凰暗暗点头,正准备离开他怀抱的时候,蓦然感觉到脚下一轻,接着,整个人都腾空起来:“琅离渊,你……”
“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和你相处,给我多抱一会,以后就没时间了。”琅离渊轻松的把她的身体凌空抱起,笑容邪恶又得意,然后一转身,直接走进房内。
为了让龙旖凰过得更舒适,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琅离渊另外给她配了两名侍女,分别是赤染和紫渲,她们代替莺儿,是龙旖凰在岸芷汀兰里最为贴身的侍女。
赤染和紫渲都是极为沉静的两人,却又是冷艳和无qíng,美丽的外表下更是暗藏着琢磨不透的高深武功。
琅离渊真的是不làng费哪怕是一刹那和龙旖凰相处的时间,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她抱着一路走下饭厅,龙旖凰拿他没办法,威胁和恐吓也没用,很快就会胁迫在他危险而霸道的吻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十七年根本就是白过了,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会这么依赖一个人,依赖带任由他肆意妄为,自己的反抗还不敢过大。
或许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琅离渊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用心依靠。
如果说凤宇天也不错,但是可惜,他太过心浮气躁,做事冲动,自保都不错了,龙旖凰根本不敢指望他。
可是看着琅离渊,她又害怕起来。
放下龙旖凰后,琅离渊随即在她身旁坐下,饭厅因为重新装饰过,崭新不少,横梁上垂dàng着浅紫色是纱帘,幽香浮动。在他们的身边,又分别站着红衣和紫衣的冷艳女子,两位正主坐定了,红衣女子击掌,早先准备好的丫鬟立刻慢慢排队上前,把手里盛放着菜肴的瓷盘一一放下,又一一退出去。
可是龙旖凰根本没有看那些菜一眼,她左看看右看看,对红衣紫衣两位美女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就是赤染和紫渲?”
“恩,以后她们就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也负责安全。”琅离渊托起手肘,慵懒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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