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枝的眼泪落了下来,伸手握住了杜河浦的。
姑娘大了,杜河浦就有些闪躲。
他的手特别粗糙,上面都是口子,看起来,像五六十岁的,务农老翁的手。
“爹爹,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年了都没有消息。”
杜小碗胆子有些小,虽然平时姐姐耳提命面的交待,爹爹对她们和兄母是不一样的,但是杜小碗想起那段胆战心惊的日子,还是有些后怕,所以看到杜河浦的时候,眼睛有些畏缩。
杜河浦瞧见了,心里头苦涩不已,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日后弥补。
“小碗,你长高了,是大姑娘了。”
杜小碗假笑了一下,不知道说点什么。
杜小枝连忙打圆场,“爹,你咋来了,是不是回来过年了,这回回来还走不走了。”
杜河浦就道:“正想跟你们姐俩说这事儿呢!你们能请假吗?寻一个清净的地方,细细的说。”
“能的。”杜小枝心中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就抑制住了,“年下里,该忙的也都忙的差不多了,况且以我们的手艺……又不是非我们不可。”
杜河浦就道:“方才你大伯赶车从那边过来,我看到街角有个茶水铺子,咱们过去那里说吧!”
杜小枝就道:“好,爹,大伯,你们稍等等,我去跟管事的妈妈说一声,就出来。”
两兄弟微微点头。
杜小枝就拉着杜小碗往回走,边走还边回头看着杜河浦笑,很快就进了院子,瞧不见了身影。
杜小碗不太明白,“姐,你……”为什么对爹爹那么好,难道她忘了当初那些事了?
虽是娘和大哥主张将她胡乱嫁掉换聘礼,可是爹也默许了啊~
杜小枝就停下了脚步,十分认真的看着杜小碗道:“小碗,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毕竟是我们的爹,如今他也改好了,你也不必揪着往事不放。”
小碗紧追不舍地发问:“姐姐怎么知道他改好了?”
杜小枝就道:“爹以前犯浑,祖母和大伯可曾搭理过他?”
杜小碗摇头。
“如今大伯跟爹一起来的,这说明大伯已经不记恨咱爹了,兴许连祖母也不记恨咱爹了,难道我们做女儿的,还要记恨他?”
杜小碗似懂非懂,“可是……”
“你记着,眼睛是长在脑袋前面的,所以做人要往前看,不能总想着原来的事。有爹在,你和我就是有家的孩子,将来……”婚事上也不会太艰难。
杜小碗不懂,紧跟着杜小枝往院子深处走,“可是,我们有祖母,还有大伯父啊!”
杜小枝轻笑一声,“傻丫头,亲戚和父母怎么一样。”她也知道大伯父大伯母对她们姐妹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罢了。而且大伯母如何待她们,也不会把她们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这是人情伦常。
换位处之,如果她是大伯母,只怕还没有这份胸襟和度量呢!替搅家生祸的小叔子嫁闺女,那得是多大的脑袋?
杜小碗不说话。
姐妹俩请了假,急匆匆的往回走,跟着爹爹和大伯去了那家茶水铺子。
挑了一个清静的地方,又点了一壶茶水,一盘点心,四人才坐下说话。
“枝儿,爹以前,对不住你们两姐妹,如今在外头辛苦了一段时日,也算是醒悟过来了。爹以前糊涂,但是现在都想明白了。”
杜小枝眼中有浅浅的泪光,她哽咽道:“爹爹~”接着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那种瞬间没了家,无依无靠的感觉,好像还在昨天似的。
以前家里虽然多有不公,可是那是家啊!她有父兄,有娘,有姐妹。
可是后来呢……
杜河浦心头一酸,只道:“枝儿,小碗,爹爹挣下了几个钱,想着年后就买个宅子,把你们姐妹二人接回去,莫要在这绣坊里继续做工了。”
姐妹二人微惊,心里却是欢喜的。
没人愿意出来奔波讨生活,连带着名声也受了连累。绣坊里的师傅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又或者是因为这样这样,那样的原因终身未嫁的。年轻的绣娘也不是没有,但是像她和碗儿这样没依没靠的却是没有的。她们姐妹二人总不能一辈子在绣坊做活,终究是要给自己找条出路的。
有资格的绣娘历来对她们严厉,或许是看胡秀英对她们姐妹亲厚一些,个个都拉着个脸子。说得难听一些,她们就是看不得那些年轻鲜亮的姑娘在自己眼前,每日对她们姐妹俩颐指气使,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杜小枝愿意赌一把,没有娘和兄长的撺掇,爹或许没有那么糊涂了。
到了下晌,杜河清和杜河浦赶车回来了,却不见二房的小姐俩。
刘氏张罗给他们准备午饭,待兄弟二人吃完了,杜河浦和李氏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刘氏好奇,又不敢去问李氏,就私下悄悄问了杜河清。
杜河清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又道:“他出去是去看宅子了。”
“想在镇上安家?”刘氏多少有些不乐意,要是杜河浦在乡下安家,以后两家离着远一些,那才叫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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