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厨艺方面的天赋或许不及杜玉娘,但是好在肯吃苦。
勤能补拙,这世上所有的做不好,都会败给认真这两个字。
晚饭的时候,全家人吃得都很畅快,连白汉英和韩氏都忍不住夸赞了杜安康的手艺。饭后大家坐在院子里乘凉,喝茶聊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双生子疯玩了一天,早就累了。小喜和流莹给两个孩子洗澡,然后将他们抱到屋子里去。两个孩子也省心,也不用人哄,自己就睡着了。
李氏习惯早睡,年纪大了熬不住,就先回去休息了。
白氏是孕妇,也是精力不济,早早回屋陪孩子们一起歇着去了。
倒是杜河清和白汉英的兴致一直很精神,天南地北的聊着。
这二人一个是中了进士,当过官的。一个呢,是个种地赶车的农夫。
根本不应该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却能天南海北的聊,也不知道都聊些什么。
杜玉娘是没有工夫想那些的,她心里惦记邱彩蝶,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至于行不行,还得再看。
首先要先问问邱彩蝶自己的意思,还有就是要问问娘的想法。
杜玉娘想着心事,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白汉英回屋的时候,韩氏还没睡呢!
“你怎么还没睡?”
韩氏已经洗漱了好了,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呢!
“我睡不着。”韩氏叹气,“两个外孙实在是太好了,我一想到他们是华章的骨肉,就忍不住激动~”
白汉英明白妻子的感受,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找到女儿的幸福感一天比一天强烈,两个小外孙更是意外之喜。
一切仿佛都有些不真实,让他们心痛了二十年的女儿就这样失而复得了,这样的心情谁能理解。
白汉英在韩氏的身边坐了下来。
韩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夫妻二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白汉英是最了解韩氏的人了,韩氏想什么,他心里门清。
“文淑,别胡思乱想了。”
韩氏苦笑,“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以前吧,满心满脑都是想找到闺女,我那时候想得特别简单,只要让我再见华章一面,哪里是立刻就死了,我也能闭上眼睛了。”
“别胡说。”
韩氏叹了一口气,“身子骨不好的时候,总觉得怕是见不着她了,心想看一眼也好啊!如今我身体倒是没问题了,闺女也认回来了,还多了两个外孙,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知足的。”
白汉英没说话,他知道妻子需要发~泄一下心里的情绪,自己此时此刻,做一个倾听者就好。
“可是呢,我只要一到华章是在乡下长大的,从小吃了那么多苦,还嫁了个普通人家,心里就堵得慌!”
白汉英皱眉,十分不认同地唤道:“文淑……”他的语气不太好,有点警告的意思,还有一点点的无奈。
“我知道,我知道,做人应该知足,感恩的。”韩氏的眼泪落了下来,“可是华章应该是个知书达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啊!她应该挑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到家世好的人家去当少奶奶才是,可你看……”她想说杜安康是个厨子,可这话说出来到底是亏心的,就咽了下去。
白汉英眼睛瞪得老大,胡子都要飞起来了,“文淑,你好糊涂啊!这话是你说的吗?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说,你这么想,对得起杜家人吗?你这条命是玉娘救的,华章的命,又何尝不是杜家人救的?她那个养父母的事情,咱们都已经知道了,你想想,要不是当初杜家人认下了她这个媳妇,不计较她养父母家里的那些破事,女儿现在是什么处境?嫁给了老鳏夫,她就是不死也脱掉几层皮了!”
韩氏觉得特别委屈,“我都知道,我就是忍不住。”说完,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到底是做了半世的夫妻,白汉英又怎么会真的责怪韩氏呢!
“文淑,你这么想,就等同于忘恩负义啊!你不想想,在华章心里,是咱们重要,还是杜家人重要?”
韩氏:“我……”
这还用问吗?
他们做父母的,消失了二十多年,突然一下子冒出来,谁能接受得了啊!华章没怪他们,就已经不错了,又怎么可能把他们摆在第一的位置呢!
他们在华章心里的位置,比陌生人也强不了多少吧!
韩氏有些落寞的道:“在她心里,当然是杜家人更重要一些。”杜家人待她和善,可以说在华章最凄惨,最痛苦的时候,是杜家人把她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杜家人在华章的心目中的地位,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她的丈夫姓杜,她的孩子也姓杜,说句不好听的话,很可能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里,他们都无法取代杜家人在华章心里的位置。
“所以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杜家人的出身是不好,可是没有一个是笨的!一旦你这个想法被他们知道了,不说别人,就是华章,都未必肯认你了。”
韩氏听了,身子一震,紧接着脸上就流露出几分后悔和害怕的神情来。
白汉英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怕就好,还有得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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