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帮他拼,像现在——
魔方原本拼好的四面被打散,桑湉收回思绪全神贯注扳转着,几乎没有停滞的,一面出来了,又一面出来了,又一面出来了……
宫崎屻:“哇哦!你拼这个好神啊!”
他说得是英语,惊叹之情溢于言表。
柳琳琅拈了张纸巾擤鼻涕,再拈了张纸巾擦眼泪,尔后望着桑湉恍恍悲伤地笑着用英语道:“她爸爸玩魔方,也是一级棒。”
宫崎屻不晓得接什么。
柳琳琅兀自道:“湉湉的弟弟,也喜欢玩魔方,但一直拼不全六个面。我要给他请老师他不干,亦不肯上网找教程,这次他听我说找到姐姐了,就让我把这个魔方送给他姐姐……”
魔方第五面出来了,渐变浅蓝像晴日灏湛的大海。
柳琳琅换回中文说:“湉湉,小初是真的把你当姐姐的。他那么单纯,还是个孩子,又很孤独……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小初。”
桑湉听若罔闻,抿唇挑战第六面。
宫崎屻抻着脖子眼睛都快黏在她手上。
须臾,第六面拼好了,渐变深蓝似幽朗的夜空。
“哇哦~~”宫崎屻好像想不出其它表达方式了。
柳琳琅则又恍恍地笑了。
她第一次见厉桀玩魔方,何尝不叹为观止。小初第一次见桑湉玩魔方,更立马崇拜上这个小姐姐。
桑湉掌心托着魔方静静看了会,放到桌上阒然推回给柳琳琅:“我早就不玩这个了,留着也没用。拿回去还给小初吧,告诉他喜欢不等于执拗。我之能拼得这么快,也是当初我爸从降阶法到层先法一点点教给我,一个公式一个公式地记,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磨,慢慢练到熟能生巧的。不过,您肯定不会知道了,因为那时您已经走了。”
“湉湉,”遽然握住桑湉手,柳琳琅泣恳道,“求你也不行吗?妈妈求你也不行吗?是你说,那天电话里分明是你说,干嘛不试试求你呢……”
“没错。”桑湉皱眉忍耐道,“但我并没说——求我我就一定会答应。”
“湉湉!”柳琳琅觉得自己被愚弄被戏耍了,泪痕斑斑的脸代之以愤懑,“你到底想怎样?!”
桑湉把手果决地抽回来,唇角渐渐挑起讥讽的笑:“合着倒成我胡搅蛮缠了?妈,不如您先说说您想我怎样?”
“我说过了,让你去见一见小初!”
桑湉哦了声:“仅此而已?还是……您已找到一颗肾|源了?”
犹如风暴猝然降临,柳琳琅猛地被呛失声。她张嘴,闭嘴,复张嘴……
桑湉笑:“果然知母莫若女。”
她的老果6 就搁在桌面上,划开屏她调出厉桀的近照。望着手机屏幕里厉桀呆滞的表情,桑湉一霎的眼神,有宫崎屻从未见过的哀凉。
“既然您能查到我手机号和现住址,那么爸的现状您又是否查到了呢?”
将果6慢慢举到柳琳琅鼻尖儿处,桑湉轻轻笑着道:“妈,这是爸,您看看——他断了一条腿,不会说不会听不会想,已经七年了。”
柳琳琅捂住嘴,她当然知道厉桀出事了,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爸爸为什么会这样?”柳琳琅半晌死命遏着哭声问。
厉桀厉桀,她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顾一切挚爱的男人,你怎么成了这模样?
桑湉摁黑屏把手机攥在掌心里:“高崖坠落。”
柳琳琅低低呜咽:“你爸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聪明到他不论玩什么,都能轻轻松松玩到顶尖儿,学业更不消说,一边恋爱带娃一边还能攻课题拚博士。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残了呆了傻了……
倘若他一念尚存,会不会宁愿死去?
“湉湉,这些年,辛苦你……”
桑湉抬抬眉:“好说。”难得啊,她妈妈总算说了句为人母该说的话。
可不待她神情稍稍有缓和,柳琳琅已又道:“湉湉,照顾爸爸是不是很吃力?你爸他……还用看医生么?你们这些年靠什么为生?钱够不够用?不够妈妈给你好不好?”
“给我多少呢?”桑湉温柔地一笑。笑得宫崎屻毛骨悚然。
柳琳琅却很认真地道:“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妈妈保证你和你爸往后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桑湉打断她:“可我不缺钱用呢。很快我还能挣更多的钱。”
柳琳琅咬住唇:“湉湉……”
桑湉摆摆手,再次打断她:“妈,小初的执拗是随了您吧?明知无意义,还偏偏要坚持。”
视线定在水晶魔方上,桑湉忽而感到很倦怠。
颊边一绺碎发散下来,她拂到颈后又揉了揉额角,随即单手撑着额角道:“妈,如果十年前您求我,我或许会答应,因我那时小、傻、好糊弄,且尚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圣母病’。如今我又要挣钱爸又变这样,我真的没有余力和条件,陪您、陪沈家,上演什么大爱无疆了。所以小初呢,我是不会去见的,他再无辜再可怜,您也别妄图用负罪感捆绑逼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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