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海哈一笑:“看破不说破是美德啊他偶!万一给我哥听见,他会森感受桑的。”
他笑时很好看,不独因五官,是他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只要一点点笑意就会像宝石一样明亮到闪耀。
若他是真正开怀的笑,若他是真正开怀的笑……那再辉煌的灯火也会变黯淡,因为灯火照不进人的心里头。
撇开视线,桑湉不客气地再搛一只虾。苍海依旧笑眯眯地望着她。
沈慕仁见这俩一个吃一个看完全拿他当隐形,到底按捺不住了:“桑湉,”他用仅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怎样你才肯帮小初?条件任你开!”
英挺飞扬的眉一掀,桑湉咽下嘴里的虾肉似笑非笑道:“听说沈大少最近迷上钓鱼了?呵,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
沈慕仁强忍着挤出一缕笑,好不让餐桌另一端的人起疑,出口的话却极嘲讽:“是,若论沉不沉得住气,有谁能比过你?一大家子被你唬得团团转!明明能早脱身,偏要耗到最后一刻才肯走!”
“不然呢?”桑湉放下筷子亦面带微笑顶回去,“不唬你们难道还等着你们硬绑我上手术台?至于耗到最后一刻嚜……沈大少在钓鱼方面终究是新手,不明白满钩提总才过瘾,图穷匕见最痛快。”
“你……”沈慕仁错齿笑得苍海已然没眼看。
桑湉上身越过苍海单手支颐悠悠反问我怎么了:“当初我可是一直在等着,等着你们有人良心发现同我知会声。毕竟我那时那么小,小孩儿的心肠总是很软的,求我啊,求我我不见得不同意。”
“哈!”沈慕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竟然说你心肠软?!”
桑湉很认真地点点头:“我既能为我妈的一个拥抱就扔下我爸跑到这边来,如果那会儿她求我,我会心软的。”
说完她愈欺近沈慕仁,清冷的黑眸盯住他低问:“你不信是不是?你们谁也不信是不是?也对,信任的基础与前提,无非是理解、挚爱、和依赖,这些连我亲妈对我都没有,更遑论你们这帮跟我毫无关系的路人呢。”
沈慕仁哑然。
桑湉精致的菱形脸,又浮起浅浅的笑。
在餐桌对面的人看来,她同沈慕仁眼下这距离这状态,无疑是一见如故的熟稔,或……暧昧?
然而只有苍海清楚辨得出,桑湉笑容里的讥诮。
“你们家实在是太让人烦躁了。我那个妈,更是一个坏妈妈。难道有钱到一定程度,都会这样视什么都理所当然吗?还条件任我开……怎么,刀不割在自个儿身上,别人的血甚至是命,就皆可以用物质去交换么?还是你依旧瞅我妈和你爸不顺眼,来前没跟他们沟通过?我以为我上次在日本说得足够清楚了——生死无常,各安天命。你和你家人的亲情,我成全不了。小初能活到哪一天,我同样管不了。”
深深吸口气,沈慕仁拧笑逼视住桑湉——对,是拧不是狞!
他说桑湉:“快别提日本了,知道你在那儿搭上了东亚第一大黑帮的小开,狐假虎威不可一世。把自个儿亲妈打了不说,把我爸的四个保镖也狠狠修理了一通,如此嚣张跋扈尚且不够,又让小开给我爸送了一封纸雕家纹的帮派通碟书……怎么,觉得我爸年纪大、不经吓,想干脆把他吓死了,好让你妈当寡妇么?桑湉,你的不留余地,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桑湉沉默。她没想到宫崎屻居然背着她来了这一手。
这倒的确是宫崎屻干得出来的事儿。
但她能辩解么?说我没有,是宫崎屻自己的意思?
——不能。
那就认下好了。
横竖她在沈家人眼里,已是不折不扣的恶人。那再恶十分,抑或再恶百倍,又有什么分别呢。
见桑湉不吱声,苍海不干了,jio得他的小怪兽被欺虎了:“什么叫不留余地怎么又叫留余地?”
他问沈慕仁:“你说人家时咋不反省反省自己做得有多过分呢?曦和医院门口那视频,你看了我也看了。分明是你爸保镖们先动的手,大庭广众的,就敢去拖姑娘。这若论嚣张跋扈,到底谁嚣张跋扈?也多亏桑湉有自保的能力,否则后头会怎样,我都不敢想。”
这下换沈慕仁沉默。
苍海不依不饶又道:“至于留余地,也是留给日后好相见的人。可你们家那一个个的……沈慕仁,设身处地你问问你自己,有生之年你还想再见么?”
沈慕仁说是:“我承认我们有不对的地方。可桑湉——”他转而直视桑湉道,“你也不是全然的无辜!别忘了,小初还是个孩子,孩子嘛,总有藏不住秘密的时候。十年前你怎么给他希望又怎么残忍碾碎的,他没跟我爸和你妈讲,不代表跟谁都不会讲。所以你有什么脸说自己心肠软?见死不救也罢了。就因为你恨你妈,你连一个四岁的病童都忍得下心骗。桑湉,你泯灭起亲情来,跟你妈一样狠,连禽兽都不如,透着根儿上的坏!”
仿佛被人迎头狠狠呼了一巴掌,桑湉脸上神情刹那间凝滞,旋即是放弃申辩的愧怍,和无法消弭的懊悔。
沈慕仁很满意他所见到的,薄削双唇翘起愉悦的弧度:“桑湉,我晓得你没正经念过几天书,不过令尊学历好像不低吧?不知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做人诚信最重要?当然,他没告诉过你我也不意外,毕竟,令尊的出身摆在那儿,受再多教育也未必改得了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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