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一八五六多,比桑湉高出一丢丢,然而就是这一丢丢,此刻他微垂着长睫望住她的眼神,是男人对女人毋庸置疑的强势。
稍稍顿了顿,桑湉平静说:“那你给我现金吧,我给你订去|日本的商务舱。”
苍海唇一卷:“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机票钱我自理,出海钱也自理,住你家我按天儿交伙食费,水电费啥啥的也摊一半。”
又啜了口冰雪碧,他拽起一截衣襟胡乱抹把汗,脸上表情松下来,他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相儿:“再说,去不去还不一定呢,到时看吧。”
小巷那头呼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桑湉向旁让了让。站定后她仍旧静静语气静静地看着他,说:“以后跟我开玩笑时,你最好说明一下是在开玩笑。”
苍海:“靠,那还开个屁的玩笑啊!”低头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他问:“怎么,生气了?”
桑湉黑白分明的眼睛笔直望住他:“没。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这话若换个女的说,苍海涵养再好也保不齐会想——擦,不经逗,忒特么没意思!
可谁叫她是桑湉呢?谁叫他认识了她十年呢?他了解她过往,他深谙她秉性,由此他愿意包容她,包容她不苟言笑的怪。
“行,下不为例我保证。”矿泉水瓶盖拧开来,苍海把水递到桑湉眼巴前儿,视线在她沁了一层晶晶细汗的饱满额头上一漾,“喝吧,这水是温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桑湉不是内种揪着一件事儿半天不放的别扭人。路过一间小店,她指着墙面玻璃上贴的一张发黄的纸:“你要吃的油豆腐粉丝汤——那有。”
苍海说:“不是这家。再走。”
巷子越往里,人越多,河堤也较之前阔缓了许多。于是每隔四五米,就见一伙夜钓的,他们有的坐着台钓箱,有的支着不锈钢钓台,夜光漂陡立在河面,笼在蓝幽幽一束束LED台钓灯的光晕里。
蓦地有人喊:“上鱼了上鱼了上鱼了~~”
紧跟着喊:“哎哟我去个儿好大!”
再接着喊:“抄网呢谁帮我递一下抄网来!”
最后喊:“卧槽,老子要拽不动了……”
随着这一声声喊,堤岸上夜钓的钓友们只要没上鱼,全扔了自己家伙什儿火速蹿过去。
苍海:“去瞅瞅?”
桑湉无可无不可。
待得他俩踱近,上鱼者身后已聚拢了一堆夜钓者。好几台夜钓灯被高举着对住河面。
水中巨物奋力扑腾中,有人嚷:“嗳嗳别挤再挤我掉水里了~~”
“嗳嗳你快趴下不然我没法下抄网~~”
桑湉探着脑袋只瞄了一眼,就跟苍海说:“从这鱼挣扎的势头看,应该是大青,体重嘛不会少于三十斤,他用这根四米五并继竿想拿上来,悬……”
话未落,但听“啪”一声响,绷至极限的台钓竿从竿腰处折断,瓜众一片惋惜的嗟叹,大鱼成功逃窜。
苍海也咂了好几下舌,渔猎人嘛,谁跑鱼不闹心。咂完舌他问桑湉:“如果是你,能拿上来不?”
桑湉摇头:“什么泳层钓什么鱼。我不会用鲫竿下底钓大青。这种如果不存在。”
“如果那鱼又饿又馋非游上来争饵硬吞呢?”
桑湉失笑:“有失手绳啊,干嘛不拴?一旦搏不动就撒手,遛到它筋疲力尽了,抄网再抄呗。这种鱼吃又不好吃,卖又卖不了几个钱,为它折损一支竿,太不值当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高,然而堤岸上的人还是听到了。
有钓友抬头一瞥咦,是个妹子,长夜漫漫闲着也闲着,遂扬声吆喝起来了:“哟,美女听着像是高手嘛。那请高手留步呗,来比划几竿怎么样?”
这人说完余者皆附和,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把夜钓灯转过来直照向桑湉。
他们其实没恶意,亦算不得挑逗或轻浮,因为钓友圈里几乎所有的女钓手,都个性豪爽自来熟,逢到这情况,十个里有九个半会大大方方应一句:“比划呗,sei怕sei!”
所以当初苍海会告诉韩蓓蓓——钓友间,无关男女,都是哥们儿。
But桑湉不是内样审儿的啊。她是内0.5的特例啊!
SO,就在苍海以为她会像在贝诺勒尔湖畔那样放一记眼神杀、再冷脸走人时,只见她淡淡笑一下,说:“我纸上谈兵瞎掰的,各位别介意。”
尔后她冲堤岸上的钓友们摆摆手,转身走掉了。
苍海:“……”
这还是那个闷头钓鱼谁都不care的小怪吗?他简直太意外了!
而没看到她的眼神杀,他居然很遗憾。
——这特么什么鬼?!
“嗳,你脾气怎么突然这么好了?”终究捺不住好奇心,苍海问桑湉。
“我脾气一直都很好啊。”桑湉理所当然道,“再说他们跟你当初似的,连台钓竿怎么用都没整明白,同这样一群笨钓爱好者,我有计较的必要么。”
苍海:握草!
让你嘴贱让你问!!
巷子再向前走一程,即将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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