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瓜太甜,甜到齁,以致剩下的瓜她吃不是、扔浪费、一脸勉为其难地纠结着。
苍海瞥了瞥她,又瞥了瞥她,到底没绷住,夹手夺过水果叉,喀哧喀哧帮她两下消灭净。
吃完瓜,摞下叉,苍海凉幽幽自嘲道:“甭费劲给我打预防针。到你不稀哒理我那一天,走好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有B数。不会死乞白赖缠你的,更不会让你有负担!”
桑湉默了默,说:“我不会不稀哒理你的。”
低低豆沙喉,语速如常,然而混在纷杂世声里,却字字仿有千钧力。
苍海心头一热,大手轻轻摩着她纤瘦挺直的后脊梁,说小怪:“你还这么小,我们也才刚开始,你先别急着质疑、否定好不好?让我们一切慢慢来,好不好——”
让我们一切慢慢来。让我们一切慢慢来。
苍海说到做到确乎是不急。
九点钟,民乐四人组表演结束,苍海带着桑湉于众人意味深长的诡笑中从酒吧出来,但没取车往家走,而是沿着附近的老江滩悠闲漫步。
至夜暑气消散,老江滩上热闹远甚于白日,苍海牵握她的手,问:“这里有没有来过?”
桑湉说没。
苍海说正好现在逛一逛,又问晚点睡没关系么。
桑湉说没。
S市老江滩开埠已近两个世纪,全长不足两公里各国风格古建筑林立。
徜徉其间,桑湉兴致渐浓,听到旁边有人说本地话,她遂让苍海说几句来听听。
结果苍海一说,立马把她苏到了——艾玛那软软糯糯缠缠绵绵的嗲劲儿哦!
尽管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问他啥意思,他说:“你猜。”
桑湉说:“皮这一下很开心?”
苍海说哼:“忘了你在阿穆尔,和德米特里他们对暗号似的说得俄语啦!”
桑湉失笑——这厮够记仇的:“那你再说一遍,慢点,我试着听一听。”
苍海便又重复了遍。
桑湉听完,放弃:“我还是听不懂。”
江风袭面,拂起她颊侧细碎鬈发,她顺手一理,随口道:“以前在沈家,沈家人日常交流都用本地话,包括我妈。起初我让她教我——因为我觉得好好听。但她说,我学了也是洋泾浜,徒惹人耻笑。我说不至于吧?我跟着爸走过那么多地方,俄语西语法语意语都学得很快……她就很不耐烦地打断我,说‘不一样!我们顶听不得外地人讲本地话!跟说得好不好没关系!’。于是,自跟她回来一路的违合感,终于有了解释——原来在她心里,她从未接纳过我。”
言及往事,桑湉永远一副漠然语气。苍海却知,凡她主动提起,必曾深深刺痛过她。
他倒不表示安慰,只似真非假地道:“呐,明天去我家,我一定郑重宣布——往后sei也不许当着你面说方言!否则休怪我翻脸!”
桑湉一愕,旋即弯唇调侃:“瞧把你横的——好威风哦!”
苍海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横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桑湉不禁莞尔,她如何不明白他是故意在逗她?
景观灯蓦地换了颜色,朦朦紫光笼着苍海的盛世美颜。
桑湉趁苍海下意识扭头的档儿掠了掠他额发——他临去阿穆尔前剪过头,十多天过去又长了。
苍海回头。
桑湉收手:“地头蛇——你的保护费。”
她右手平伸在他眼巴前儿,食、中两指夹捻一枚500日元硬币。
苍海了了了,抢下那枚硬币作不屑状:“这么少?你答对要饭的呐?!”
桑湉又掠掠他耳垂,食中两指“嚓”地捻出一枚1卢布双头鹰硬币。
苍海再次一把抢下硬币:“还有么?”
桑湉一摊手:“没有了。”
苍海把硬币抛起、接住、抛起、接住,衙内派头十足地哼哼道:“那就——钱不够,人来凑!”
说这话时,他微扬起的脸,挂着一如既往的痞笑,他骨子里的澹泊与明澈,却在扰嚷人群中,愈见突出。
周围无数过路行人在看他,步行街斜对面甚至有小女生举着手机偷拍他。
桑湉亦默默看着他——奇怪,之前她怎么会觉得苍海像她爸呢?不不,他才不像她爸呢。
她爸是天资绝顶然而野蛮生长的孤儿,苍海则举手投足都透着世家浸润的痕迹。这点上,苍海与星野丰倒是有共通。
至于她……
呵,像不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
一个手捧黄金,对小千说“我很寂寞”;一个变小戏法,只为博君一乐……
但她真的超爱看他的笑颜啊,云漪花曳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这样,撮指在苍海面前打了个榧子,桑湉随后手掌半翻,呈一包台钓夜光太空豆,问:“这个给你行不行?”
苍海那个笑啊:“诶你怎么弄的?”适才他明明有留意她手空着!
再者,这太空豆是晚饭时傅衍给她的,说是韩国新出的产品,傅衍jio有趣儿,特意巴巴给他偶整了包;一包20枚;包装袋一块旺旺雪饼那么大——可比变硬币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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