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海哥,要不要吸根烟?”悄悄窥了他半晌,傅衍若无其事问。
苍海又抹了一把脸,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好我的新品竿,要起什么名字了。”
罕无人迹的热带雨林,斧子生生硬辟的小径,一脚踩下去一刺溜一滑,两脚踩下去……不定啥玩意儿被碾稀碎。
所有人的防水靴,不大工夫都跟颜料泼过般,靴头靴帮靴底子,红的绿的黄白的,溅满虫蜥蛙豸的体浆。
不过这些都是小case,不看就不觉得膈应了,真正让人崩溃的,是濒临极限的疲惫。
12.5英里的路,泥泞崎岖且不平。四十几度的高温天儿,恨不能逼干人体内全部的水份。肩扛手提人均80KG负重,怕耽搁久了Fine受不了,还一刻不敢停。
到后来,连桑湉都累得胸口仿佛欲裂开。紧缀着她和Logan跟拍的摄像,更是屡屡出言求恳:“慢点,慢点,我要倒地而亡了……”
总算,两个钟头后,大伙赶到了瀑布下游的河湾,骤然开阔的空地,纵令沙砾粗糙尖利,亦让人心情豁然一敞。
直升机还没来。负责人二次拨打卫星电话。答曰天气情况恶劣,遭遇对流性降水引发的低空风切变,直升机比预计会晚一些抵达。好吧,唯有耐心等待了。
接过Logan递来的水,桑湉拉下面巾啜了几口,随即一手撑起Fine的头,一手扳开他的嘴,一点点喂他也喝了几口。
Fine一张胡子拉碴的白人大叔脸,此刻呈现醉酒般的酡红,桑湉触了触他额头,果然,烫手。
“我们还能为他做什么?”瘫坐在担架旁的Logan问。
桑湉摇摇头:“没什么可为他做的了。”
盘腿在担架另一侧坐下来,桑湉阒然望着Fine的脸。
当年厉桀出事时,她在丰沙尔,等她赶到马德拉,厉桀的腿都截掉了。而在他陷入永久昏聩前,他可曾像Fine一样也痛过哭过绝望过?可曾像Fine一样,跟队里的叔叔们絮絮诉说对她妈的思念?又可曾浴血满身,苦候救援直升机不至?或者趁着一念尚存,拜托队友们照顾好她?
这些她都不知道。当年是顾不上去问。如今,亦不会去问。
毕竟都过去了不是吗。便连由此及彼的猜想,都是虚妄……
“你怎么了?”留意到桑湉面上隐隐的惘然,Logan不无担忧地问,“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搭个帐篷给你?很快,也很方便的。”
桑湉一滞,极快收敛好表情:“不。不用。谢谢。”
言罢她起身,踅摸回先头那把自动折叠伞,撑开遮在Fine头上方。
Logan动动唇,想说Fine早淋得透透的,再淋几淋不会让他的伤更重,不淋也不会让他的伤变轻。不如你别费劲了好好休息下。一个女孩同一群男人急行军了俩小时,怎可能不累呢。
然而话到嘴边Logan又咽下。是桑湉疏离的神色隔绝了一切。
雨由瓢泼至蒙蒙,拖拖拉拉淅淅沥沥又墨叽了半小时才停利索。救援直升机终于也到了。大伙始敢松口气。
眼巴巴送走了Fine,不晓得谁呻|吟一声:“噢,好饿~~”
负责人一拍脑门儿:“天,忘记发饭了!”
当下两名比赛监督抬出食物按人头分发:罐头、牛奶、面包、培根、奶酪、苹果,量给得超足。
这当口儿,恢复和保存体力最重要,桑湉遂同大伙一道,敞开了造。
匆匆填饱肚子,一群人再次整装出发。
亚马逊雨林的入夜时分,用“危机四伏”形容绝不夸张。所以他们必须要在日落之前,赶到三十英里外的宿营点。宿营点是土着部落的村寨,有搭建得高高的树屋。组委会派人事先来踩过盘子,不仅谈妥了一行人借住一夜的价钱,另带了许多物资作为酬劳。
那……怎么赶呢?当然是撒开欢儿顺着雨后暴涨的水流往下冲冲冲啊。
冲了又堪堪两个点儿,好不容易到了村寨外围的河滩,几十艘艇一溜儿排开甫靠岸,前前后后就有一多半人呜哩哇啦地吐了。
这尼玛……河道狭窄枯木礁石多,平均每秒流速1.8米,即便不是多级跌水区,长时间急流勇进+动辄连环360度大转圈儿,也委实太虐了。
桑湉这一艇,前童子军原本顾忌着女士面前别掉链子,死命忍啊忍,结果一不留神,瞟到河水里的秽物,哇一声,扶舷破功了。
桑湉却丝毫没有受影响。港真,这级别的颠簸与海上比差远了,整船人对着暴吐狂吐的场景她也不是没见过。论气味,苍海傅衍误食毒蘑菇那次,亦比这酸爽。
默默坐在驾驶舱,她等Logan只余干呕时,抽了几张湿纸巾塞给他,又拧开一瓶水,让Logan漱漱口。
“咳咳,谢谢~~咳咳,对不起~~”Logan狼狈得语无伦次。
桑湉没吱声,侧眸打量着他,长得好看的人,再狼狈也有限。好比宫崎屻,纵令被她揍成内惨样儿,冷汗涔涔的脸,仍旧美如画。这位英伦贵族也一样,哪怕眼泪鼻涕糊一脸,颜值还是hin能打。
“我……脸没擦净么?”Logan漱完口,发现桑湉在看他,窘得耳朵根儿都红了。
桑湉说没,转身跳上舢板:“渔具放艇上。揣好你的野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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