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不去当说书人,委实可惜了,学起沈少夫人的话,非但神情惟妙惟肖语气也捏得极娇婉。
在座诸位除韩蓓蓓以外都见过沈家少夫人,看了大伯母的模仿秀,俱莞尔。
苍漪笑得直打跌:“大伯母你都从哪儿听来的呀?”
大伯母弹弹新做的美甲,讳莫如深地一笑:“这圈子一共才多大?出了这档子茶余话后好谈资,但凡想打听,七拼八凑总会问出个囫囵个儿……”
苍漪哈哈乐:“这还囫囵个儿?!”
二伯母不高兴了:“漪儿别打岔!”
韩蓓蓓问:“她女儿肯定说好是不是?”
大伯母说是啊:“那女孩儿一听能上学,她妈还接送,当时就磨着沈少夫人带她去买新书包。那时候美国专家还没来,但是也快了。然后、有一天!她爸带着几名老外同事和警察,敲开沈宅大门要人了!”
苍漪说:“哦~耶!!”兴奋得原地大跳了三下!
大伯母却没完:“可单单几个老外和警察,沈家如何能当回事儿?不料那女孩儿爸爸也是个厉害的,因为那女孩儿是英籍,她爸爸临来前先找了英国大使馆,两下里使力把这事搞大了,沈家想不放人都不行。后来他们双方怎么交涉的我就不说了,沈家怎么找关系摆平的我也不说了,我就说那女孩儿头跟她爸离开本市前,特意找她妈诀别的情形吧……”
苍漪、韩蓓蓓、二伯母齐声问:“啊?还诀别?”
大伯母重重点下头:“要说沈少夫人狠,我看那女孩儿跟她妈比也丝毫不逊色。沈少夫人听女儿说要见一面,还以为她想通了要救小儿子,赶着赶着去见她。她见了她妈就一句——‘知道我为什么要忍到现在才找我爸过来吗?因为你既予我以大绝望,我便还你以大绝望。’说完她头也不回走掉了。八岁的女孩儿啊!她才八岁啊!就能说出那种话!——沈少夫人后来看心理医生就看了快两年。”
苍漪惊呆了:“干得真漂亮……”
二伯母身为人母润湿了眼眶:“也是难为了那孩子……”
韩蓓蓓喃喃说:“看心理医生的难道不该是那女孩儿吗……”
苍老夫人闭闭眼,又叹一声“作孽啊”……
苍漪发表完感想,突然又问道:“那她到底怎么联系的她父亲?”
大伯母一拊掌:“差点把这个给忘了!那女孩儿在时,尽管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儿,沈世璁到底不放心,专门叮嘱人万万不许她碰电话。她打游戏的笔记本,也设置成禁止联网只能打打单机小游戏。后来她走了,沈世璁查了座机通话的记录,她的确从没找过她父亲。她身上也没手机,笔记本又联不了网……沈世璁不死心,便家里逐台电脑查,查了一大圈儿,并没发现那女孩儿使用的痕迹。沈世璁又找人查硬盘,这下找到了——原来她是用管家记账的台式机,偷偷给他父亲发了求救的邮件!”
苍漪至此就大写加粗一个字:“服!!!”
韩蓓蓓下意识捂捂脸:“我想想我八岁时除了弹琴还会干什么……”
苍老夫人说:“该着沈家遇上这么个鬼灵精。”
二伯母说:“不然那孩子下了手术台,都不一定晓得少了一颗肾……”
苍海则忆起那年夏天那片水塘边,一直不理他的小怪孩儿,忽然问他道:“能借你手机给我用下么?我想给我爸爸打电话。不过,我爸爸在国外,我也没有钱付你电话费。”
他记得他那会儿还逗她:“没有钱我可不借给你。”
她听了他的话,乌幽幽眸子刹那有光如冷电青锋般掠过,淡淡望了他片刻,淡淡说:“不借就算了。”
他被她噎得哭不得笑不得,很是抹不开面儿,好一会儿才气哼哼道:“管我叫声大哥哥,我就借给你!”
然后她叫了,干巴巴一声“大哥哥”。他把手机扔给她。
她稳稳接住半转身子拨号码,拨了两次电话方接通。
彼时她说什么了?
苍海努力回忆着,好像她也没有说什么。
先是问:“爸,是我,您在哪儿?”
继而说:“哦,您那边有网么?好,有急事,非常急,别等天亮了,您现在赶紧起床看邮件。”
说完她就收线把手机还给他,利落果决得一如她钓鱼。
她静静的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时隔十年他想起,不确定此刻他心里隐隐的寒意与涩然,是因为后知后觉感同身受到她幻灭,还是恻恻切切有悯怜……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们国家为打击活|体器|官买卖,法律上对活|体捐献一向管得很严格,必须得是直系亲属才能捐。
直系亲属中,仅受体与供体签字也不行,比如爸爸要给儿子捐,就得作为配偶的妈妈同意才可以,一家另有子女的,如其他子女还需爸爸养,也得其他子女同意才可以,然后如果爷爷奶奶在,那个爸爸不是对爷爷奶奶有赡养义务嘛,所以爷爷奶奶也得要同意。
还有夫妻之间须得结婚三年以上才可以。诸如此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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