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湉的发言一如她的人,抑或说一如她给外界的观感——克制,冷峭,不拖沓,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她说,“首先谢谢我今天的好运气,其次谢谢我的好体力。大家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下。希望明天都能取得好成绩,斩获大鱼袋。”
同样的话她说了两遍,第一遍用中文,第二遍用英文,中文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英文是很纯正的RP音,磁性的豆沙喉,又酷又带感。
说完她将麦塞还给胖Brayden,自去一旁捞起她9.38磅的大Bass。这也是AOTW多年沿袭的老例儿,当日冠军要横举自己当日所钓最大的鱼,留影作纪念。
而多难得,今儿个是冠军手捧冠军鱼。记者们赶紧拍拍拍,其余人等也大都祭出了相机和手机。
桑湉笔直站立既未摆pose也没笑,情绪收得滴水不漏瘫着一张脸。举了约摸半分钟,她把鱼“噗嗵”一声扔回养生桶,转身纵下一米多高称重台。
台下采声掌声震天响,没人觉得她不妥。竞技运动究其本质拼得是实力,谁有本事谁牛叉,你有本事你也可以跩。
便连刚被桑湉婉转回绝的褚轻红,亦跟陈凯嘟哝道,“奇怪,对她我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气……”
四点三十五,众人high够了,齐心协力把养生桶里的鱼放流到湖里,旋即开始准备回返主办方安排的休憩点。那里距此3.5公里远,可陆路,可水路。天光到这一刻已经很黯了。桑湉打开强光手电筒,跳上她的老LOWE。
引擎发动,老LOWE的前照灯直直照出去一百多米远,桑湉关掉手电筒,信手搁到副驾驶位上。
老LOWE将将要开出去之际,一道人影“嗖”地蹿过来:“嗳嗳,妹子别走,搭我一段儿呗!”
昏暗中桑湉转头望向来人:中等身材,弯眉大眼,平头娃娃脸瞧着萌萌哒,大概二十五六岁年纪。
这人她依稀有点儿印象,也是中国区的选手,不过初赛第一天就被淘汰了,并且打了“空军”,一尾鱼没中。
“帮帮忙啦,妹子!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出门在外,互相帮衬啦!”来人瞧着五大三粗的,倒蛮会整词儿。
桑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拎起副驾驶位上的手电筒:“上来吧。”
来人咧嘴一笑:“谢啦,妹子!”
天边最后一抹霞彩也将消散。老LOWE破开深蓝的湖水。暮色下迎面的风愈劲愈冷。
却阻不住来人向桑湉自我介绍:“你好妹子,我叫傅衍。”
桑湉点点头。
傅衍又道:“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知道你叫桑湉。”
傅衍说完笑了笑,很为自己的幽默小得意。
桑湉默默加速到60。
傅衍捂着胸口继续道:“我看选手资料上写,你今年才十八,真的假的啊?你有这么小?那你钓龄几年啊?就钓得这么好!”
腾出一只手,桑湉把下水服里头的冲锋衣内胆领子扯出来,代替面罩挡住脸。防风帽帽檐亦压得低低的,完全包住了双耳和脑门儿。
副驾驶位那个自来熟还在呛着冷风叨逼叨:“对了妹子,你怎么是从日本报的名?为啥啊?你不也是中国人?虽说大陆地区现在不设报名点,可香港有设啊。你一个中国人不在中国区报名,拿了名次难道要算小日本的?”
前照灯的光圈笼罩下,左前方目测十米有个湖汊子。
桑湉抿着唇,蓦地提速猛转操控盘。
水浪滔天中,老LOWE一侧刮着水面一侧高高翘起来,像只调羹须臾之间来了个大转弯。
转过弯桑湉也没有减速,路亚艇在惯性作用下与水面呈45度夹角斜倾着又飘出去二三十米远,才调整回正常的角度继续向前飘。
傅衍身上全湿了,冰凉的湖水顺着脖梗子流进他里衣。他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半晌才瘪着嘴哆嗦道:“妹子,你这真是……坐别人艇要钱,坐你艇要命哇……”
“到了。”关掉引擎桑湉径直站起身。湖畔自近及远有错落灯火铺闪出一条蜿蜒的路。
借着那些灯火昏黄的光,桑湉侧头扫了眼傅衍,他狼狈不堪的糗样子,她见了也恍若没见到。
“既然初赛五百美金的报名费,是我个人支付的,那么选择在哪个地区报名,也是我个人的权利与自由。何况,谁说在日本报名的中国选手拿到成绩就算日本的?组委会有这规定?还是凭你这爱国贼臆想?”
单手撑着驾驶位椅背,桑湉腾身翻到甲板上,右脚一勾,勾起她的多层路亚竿筒斜背在右肩,左脚一挽,挽起她的加大拟饵箱挎在左肩。
“另外,”右手拎起一只黑色超大路亚轮收纳包,桑湉居高临下睥睨着傅衍,“我不喜欢渔混子跟我套近乎,所以以后请叫我桑小姐。”
两分钟后,苍海的TRITON泊靠在老LOWE右手边。
彼时傅衍还瑟缩在桑湉的老LOWE副驾驶位上,头发湿嗒嗒粘在他的八字眉上方,烘托出一张遭受巨大刺激后的懵逼脸。
“不是说要来拉近距离嘛。拉近得可还成功呀?”苍海一张口就十分欠扁。
副驾驶位上,老丁坐在范晓光膝上,俩人摞摞儿挤回来的。
老丁眼神不大好,尚没看出异样。范晓光却探过脑袋问:“傅哥身上怎么都潮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口红吊兰 女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