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几名书生离开了,林时恒望向神情犹自带着喜意的赵河,轻声咳嗽一声“明日赵兄就参加诗会,可别忘记了若是有谁做出了精彩的诗句带给我。”
赵河有些迷茫“林兄,你不去吗?”
“对了,方才你们探讨的那些,分明都是你与我提出,怎么你要与他们说是我提出……”
穿着青衣的书生淡淡一笑“原本就是依靠着赵兄说的话才想出的,更何况他们明日探讨的便是如此,赵兄也知晓我身体不好,吹不得太长时间的风,明日诗会就不去了。”
赵河果然相信了。
“林兄,你这身体还是要等到去了京城后找位大夫来好好诊治才行啊,那你明日不参加诗会,在房中看书吗?”
林时恒腼腆笑笑“诗会在明日清晨,我那阵子,应当是在与周公相会。”
“我身子骨不好,这种需要天色还未完全亮起便要起来的,以后也不怎么会参加的。”
赵河望向他的目光顿时更加同情了。
身为一个读书人,明明不被排斥,却连一场读书人之间的聚会都不能参加,这是多么令人难受的一件事啊。
想想当初他被排斥的时候心里有多么难受,赵河顿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好友此刻心中该有多么失落。
他神情又是同情又是坚毅,“林兄不用担心,明日我参加诗会,会将一些好诗记下,带到你房中给你观看的。”
林时恒那张俊秀清透的果然露出了几分感激来,缓缓行了个礼,“如此,便多谢赵兄了。”
“只是明日诗会结束,赵兄不必到我房中来,那时想必我还未醒来,待醒来后,我自去寻赵兄就是。”
听到这番话,赵兄更加同情自己好友了。
上京赶考本就需要在路上抓紧时间好好读书,林兄却因为身体原因每天都只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能醒来。
真是太可怜了。
第二日清晨,赵河果然带了笔墨参加诗会,在大家高谈阔论时,他奋笔疾书。
有人原本正情绪激昂的说着,突然眼角余光瞥见赵河纸上所写正是自己说的内容,声音立刻低了八个度,彬彬有礼的说完后,走到赵河身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都记录下来。
等到听说是林时恒身体不好不能在清晨出门,赵河特地帮他记下大家所说的话好带回去给他看后,诗会上的学子们先是同情了一番如此大好清晨只能在床上睡觉的林时恒,又感叹了一番赵河重情义,接下来谈论时自觉的放慢了语速,好方便让赵河记录。
都是读书人,谁都要个名声,先不说无论是相貌还是为人处世都让人觉得是个温润书生的林时恒十分受大家的好感,就光是这件事,传出去了,那也是他们这些人心思纯善。
于是赵河的记录果然很顺利。
他满怀欣喜兢兢业业记录好,大家也各自离开时,已经到了用早膳的时辰,赵河回房间途中走到甲板上时被凉风一阵好吹,冻得连忙加快速度跑回房间。
这个时辰也不算是晚了,林兄应当已经睡醒了?
带着这个念头,赵河带着自己记录下来的纸张去了林时恒窗前,本来只是想瞄一眼,结果这么一瞄,恰好看到了睡在床上睡容平静舒适的俊秀书生。
天还未凉便点着烛火起床,又冒着寒风去参加诗会的赵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艳羡。
他其实还困着,若是能够如同林兄这样一觉睡到现在该有多舒服。
这个念头一起,赵河便立刻清醒过来,在心中为着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念头而觉得羞愧。
林兄不能在如此冰冷的天气里去外面参加冻死人的诗会,只能在温暖的屋中睡着懒觉已经足够惨了,他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念头。
刚刚想完,赵河就是一怔。
一这么想,就感觉真正惨的人是自己怎么办……
不,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太对不起身体虚弱的林兄了。
赵河不停地在脑海中给自己洗脑着离开。
而身后房间中,林时恒舒服的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爬起来看了看外面天色。
虽然是吃早膳的点了,但估计赵河还在参加诗会没回来,主人家没回来,他又怎么好意思去蹭饭呢!
还是再睡一会,天气越冷,睡懒觉就越舒服。
想着,床上的书生又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打算好好睡个痛快。
诶,赵兄还真是个极好的朋友啊。
给蹭饭不说,还带抄笔记的。
他要和赵兄做一辈子的好友。
船缓缓到达目的地时,两人与船上的举人们关系已经相当不错。
原本赵河的商户子身份让人觉得忌讳,但那一次林时恒说的话传出去之后,就算是心里面膈应的也不会当面说出来与人讨论了。
若是他们为了身份就看不起人的话,那与那位心胸狭窄的胡川又有何区别。
当然,心胸狭窄这四个字是没人会在胡川面前说的,顶多也就几位好友相处在一起时,顺便提上一句。
等到相处之后,他们也发现赵河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友,比如说他与林时恒林勤之是好友,林兄自小体弱,身子虚不方便出门,这位赵兄便每一次在他们探讨时都记录下来交给林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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