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恒刚刚坐在方家的大厅椅子上,不到半个小时,已经陆续来了三波人请求与他见面,这些人的名字方夫人没少听,都是一些她若是遇到了他们的妇人也需要毕恭毕敬捧着的人名,见着林时恒直接拒绝,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虽然如今瞧见了林时恒威风的样子,也听到了那些兵喊他大帅,可她还是担忧林时恒会为了与家人叙旧而凭白得罪了人,等到林时恒拒绝了第三个来访者时,没忍住开口问道:
“恒哥儿,他们都是有威望的人家,你这样扫他们的面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无妨的。”
林时恒依旧如五年前那样坐在下方位置,怀中还抱着方郑,听了这话抬脸一笑,温声解释道:“如今我也算是接手了金城,一群人都想着要见了我好打探底细,若是现在松了口与这些人见面,恐怕要见我的人就要从今天排到明天去了,与其到时累着,还不如就这么晾晾,等到修整好了,发帖开个聚会邀请他们过来也就是了。”
方夫人虽然在丈夫走后一直苦撑家中,可到底与之交流的都是一些太太小姐,听了他的话便点了点头,“是我想的不周全,恒哥儿果真是大了。”
如此周全处事,让她心中也多了几番慰贴。
“婶婶说笑,我就算是再怎么大,在婶婶眼中,始终都还是您的孩子。”
林时恒笑着接了话,一双眼却望向了坐在对面的方黎澄,五年过去,她相貌依旧,甚至还因为这五年中彻底放下了沈家而神色间多出了一些吸引人的淡然清雅,光是坐在那,就让人的眼光移不开去。
方黎澄也感受到了他看过来的目光,微微抬眼一看,呼吸便是稍稍一窒。
无他,林时恒看过来的视线,已经不是一个弟弟在看姐姐,而是男人在看女人,充满了侵略性。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连忙低下头避开了这视线,林时恒也不追逐,而是若无其事的又与坐在上方的方夫人说起了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凶险自然是有的,只是为了不让方夫人担心,林时恒挑挑拣拣只说了些自己如何顺利,又如何被大帅看重,最后自己也成了大帅的事。
他们说完了话,坐在林时恒怀中,一直在乖乖仰头安静听着的方郑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脆生生的就问了。
“姥姥,这位大人便是舅舅吗?”
不等方夫人回答,林时恒先一乐,“光顾着叙旧,倒是忘记让你这个小家伙认识一下了。”
他说着,伸出修长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白嫩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你知晓我?”
“我知晓舅舅小名恒哥儿,姥姥母亲总是念着的。”
方郑在不熟悉的长辈面前一向是小大人的模样,即使现在被抱在怀里也不妨碍他认认真真的坐直小身子回答问题。
“大人叫我姥姥婶婶,又叫我母亲姐姐,又唤做恒哥儿,也不难猜到,您便是我刚出生时离开家中参军的舅舅。”
“这孩子,果然聪明。”
林时恒脸上对他喜爱更重,将人从左腿抱到了右腿上,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我走时,你还在襁褓中,脸红红皱起,不声不响的只顾着睡觉,瞧着跟个小猴子一样,那时我还在心里悄悄想着,你长得这般丑,日后娶不到媳妇可怎么办,没成想,现在竟长成了这般粉雕玉琢的讨喜模样。”
“你这样讨人喜欢,我倒是不想做你舅舅,只想让你成我的娃娃了。”
他这话听上去是在说玩笑话,一双眼却又望向了方黎澄,得来她脸一红恼怒瞪来一眼后,这才眉眼间带着顺遂得意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方郑聪慧却年幼,没听出他是在借着开玩笑说真话,坐在上方的方夫人可从未忘记当初林时恒想要求娶方黎澄的事,听了这话便立刻提起心神,亲眼瞧见了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她没想到,都过去五年了,恒哥儿的心思竟然还是未变,如今他不再是那个容易年少冲动的少年人了,瞧着行事说话都俱稳当,若说五年前她还担心这孩子是为了报答方家委屈自己,如今恒哥儿都算是功成名就了,若是想要报答方家有的是办法,何必要搭上自己。
也就是说,他心意未变,竟是认真的。
方夫人一时又心绪复杂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两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之间关系。
这边的方郑可没想那么多,听着这个未曾谋面的提起自己小时,还道了这样亲近的话语,一直紧张板直的脊梁稍稍放松了一些,心中也升起了一些亲近感,只抿着唇细声替自己分辨:“我知晓的,孩童刚出生时都是那般模样,长大了就好。”
“哟,你这么小个孩子,竟然还知道这个了?”
“大舅舅家的小妹妹出生时,我有随着母亲姥姥去探望,曾见过她的。”
林时恒哈哈笑着抱着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一问一答间,方郑已然彻底放松下来,小小身子也不再直直坐着,而是有些信任的软软靠在了林时恒怀中。
他年纪小,府中也没有同龄人陪着玩,三岁之后就跟随寇先生开始念书,平日里也很少与人说这么多话,再加上今天多多少少受了惊吓,被这样安全的抱在怀中,说着说着话,就打起了小哈欠,不到几分钟,眼睛便一闭一闭的,眼看着就要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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