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庭审过程中,所有人都知道郁离谋害程玉暖,是因为痴恋程庭甄得不到回应,才起了报复心。
“每次看到你们恩爱甜蜜,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偏偏你还蠢得把我安排在他身边工作,你说你蠢不蠢?”郁离这时的眼里不再是黯淡无光的灰暗,迸射出锋利的恨意,“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因为你被查出怀了双胞胎,向来对酒敬谢不敏的他来者不拒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就因为敬酒的人都会对他说上一句‘恭喜啊程总,你真有福气,老婆一怀就是俩’。”
萧让眉神情这会儿才有些波动,猜测到郁离底下要说什么,两手缓缓收紧。
审判庭异常安静,只有郁离阴沉畅快的笑声,“那晚,是我主动的,趁着他醉得迷糊,学着你的声音说了两句话,他就把我当成你,整个过程都喊着你的名字,后来,我怀孕了,给她生了个女儿。”
最后一句,让旁听席掀起小小的骚动。
郁离怀孕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那孩子生出来了,却是没几个人知道,都以为那孩子流掉了。
就连程老夫人都不知道,否则不会让程家的种流落在外。
“可他还是不要我,也不要我的孩子,我恨,我过得不好,怎么能看着你们逍遥快活?我就是要让你尝一尝悲痛欲绝的滋味,你越痛苦,我越高兴。”
郁离身上仇恨的戾气升到最顶端,但下一瞬,又变成失魂落魄的伤心和绝望:
“我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那些都是我愿意的,我不后悔,也不愧疚,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女儿,我没能好好疼过她,没能好好抱过她,也没能告诉她妈妈爱她,是了,我爱她,却伤害她最深……”
满脸的泪让她看起来狼狈至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罪有应得,我只希望我女儿不要恨我,能原谅我。”
郁离低头,捂着脸,肩膀轻轻耸动,哭得伤心,断断续续的哽咽从她指缝里溢出来,“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
在场知道宋羡鱼和程玉暖真实身份的只有寥寥四人,他们自然明白郁离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对谁说的。
其余人有些不明就里。
然而,叫人意外的是——
郁离忽地抬起泪眼直直看向宋羡鱼,“小鱼,我的孩子,你原谅妈妈好不好?你若是不原谅妈妈,妈妈就是死,也不会安心。”
顿时,所有视线都看向宋羡鱼。
除了知晓真相的几个人,其他视线都带着惊疑,一瞬间宋羡鱼只觉周围的空气犹如千斤重。
“郁离,胡说什么,你跟小鱼什么关系心里清楚!”萧让眉拍案而起,尔后看向审判席:“我看郁女士没什么重要话要说,闭庭吧。”
“闭庭!”审判长眼瞅着似乎要闹事,当机立断敲下法槌。
审判长和审判员收拾好资料打算离开,法警押着郁离和刘文彩走下被告席。
“等一下,郁离,你说清楚,小鱼是你的女儿?那她……”程老夫人有些激动,程家孙子一辈多有坎坷,十三年前程玉暖没了,十一年前程如晚车祸失智,外面都在传程家孙女命理不好,程老夫人听了十来年,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不管宋羡鱼是嫡出还是私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程家的孙女,并且过得非常好,能打破外面那些叫人糟心的议论。
“程老太婆你什么意思,那女人作恶多端,你还要认回她女儿不成?”萧老夫人第一个对程老夫人的表现发表不满。
她不满的不是程老夫人对宋羡鱼的态度,而是对郁离女儿的态度。
程老夫人一副想认郁离女儿的样子,把萧让眉至于何地?
萧老夫人面色发冷,皱纹像刀刻出来一般透着些冷厉,“当年要不是因为郁离的女儿,我外孙女不会遭受那些罪,我女儿也不会伤心这么多年,我看你程家人是越过越回去了!”
她嘴里说的是‘郁离的女儿’,听在程老夫人耳朵里自然而然与宋羡鱼对上号,萧老夫人当着众人面这么数落程家,程老夫人心里有些不高兴。
“做坏事的是郁离,不是我孙女,我看是你老糊涂了,是非不分!”
眼看俩老要吵起来,萧家和程家的其他人赶紧劝,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
就在这时——
郁离忽地挣脱押着她的法警,猛地冲向审判席,一头撞在桌角上。
‘嘭!’一声响,血流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全都呆住,饶是法警再眼疾手快,还是晚了一步。
郁离瞠大一双眼,里面没有一点生的希望,瞳孔一点点涣散。
自从知道自己亲手害死女儿,她就生无可恋了,日日夜夜受悔恨的折磨,起初还幻想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年她没有为一己不甘强行催产,也没有为争一时之气而把女儿送进程家大院。
她带着孩子简单却幸福地生活着,陪着女儿慢慢长大,女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女儿伤心难过时嘴里喊的是妈妈,她下班回来累了,女儿会迈着小腿过来帮她拿拖鞋,再长大一点,还会倒水给她喝,会摸着她的手说:“妈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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