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萧让眉说:“其实刚知道你才是我的女儿,我心里是排斥的,暖暖身体不好,我在她身上投入的精力、感情和时间,比小词和小侬都要多,她离开我了,但她一直活在我心里,活在我笔尖,我从来没怀疑过她不是我的孩子。”
“我没法接受,更没法面对,一度想回避这件事,后来有一天,小渊打电话给我,说你去见郁离了,还说郁离可能对你不利,让我过去看看,我知道他想制造我和你见面的机会,我不想去,可后来我还是去了,你知道么……”
萧让眉声音变得哽咽,“听到郁离说的那些话,我的心好疼,那些年我在替她精心照顾她的女儿,而我的亲生女儿却在她身边承受这样的对待,我难过得要死,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心里已经接受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要不然我不会那么心痛。”
宋羡鱼默默听着。
房间里没有开夜灯,只能靠窗外投射进来的一丝光亮视物,习惯了黑暗,宋羡鱼勉强看清房间影影绰绰的轮廓。
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萧让眉低低的抽泣。
过了好一会,萧让眉问她:“我不是个好妈妈,孩子被人换了,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亲生孩子出现在面前,我也没能认出来,后来知道真相,竟也没有勇气面对……”
宋羡鱼感觉到有一只手摸到自己脸颊,那手有点凉。
耳边,是萧让眉温柔又歉疚的声音:“那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
宋羡鱼缓缓抓紧薄被,思绪跟着萧让眉的话回到儿时,那时有很多个漫长的夜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无数次她曾幻想着,母亲忽然出现,用温暖的怀抱,给她带来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宋羡鱼缓缓松开手,用稀松平静的声音说:“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这一晚,宋羡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被萧让眉搂在怀里,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或者洗发素的味道,宋羡鱼猜,那应该是妈妈的味道。
浅粉色印玫瑰窗帘缝隙间照进来几缕晨曦,宋羡鱼轻手轻脚下床去了趟卫生间,洗漱完出来,萧让眉还没醒。
昨晚,后来萧让眉又说了很多话。
宋羡鱼悄声推开阳台移门出去,这会儿太阳刚探出个脑尖儿,远远望去,整片别墅区都笼在缭绕的青色晨雾里。
清晨温度较低,微风拂在肌肤上带着穿透性的凉意,宋羡鱼不禁抱紧双臂,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空旷安宁。
在这个世上,她不再是无根的野草,她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肚子里也有了她和季临渊的骨肉,她很满足。
过去经历的种种,譬如昨日云烟,随着昨日的风已经散了。
宋羡鱼有时候会庆幸,那些人情冷暖和心思丑恶,没有让她变得偏执仇恨,在那些荆棘中,她依然有着一颗向往温暖幸福的心,所以后来被季临渊深深吸引,有了今日所得的一切。
……
听见卧室传出自己的手机铃声,宋羡鱼敛下心绪,忙回去拿手机关掉铃声,萧让眉仍是被吵醒了。
电话是萧爱打来的。
萧爱在那头问她是不是还在萧家,得到宋羡鱼肯定回答,萧爱说:“那我今天早点回去,你昨晚没回家,四哥不失眠啊?”
宋羡鱼没理她的调侃,道:“早早回来做什么?不多陪陪你外婆?”
萧爱哼了一声,“我还不是想回去陪陪你,家里一个跟你同龄的都没有,你不觉得闷得慌?”
“挺好的,不闷。”宋羡鱼语气平静,又说:“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萧爱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好吧,我是听说思源哥哥今天要去姓陶的家里拜访她父母,我想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回来能干什么。
宋羡鱼想劝,无奈自己没太多经验之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她当时死缠着季临渊,跟萧爱现在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季临渊那时是个单身汉,现在季思源有了心爱的并且即将结婚的女人。
而且之前听季老夫人无意提起,陶蓁确实怀了季思源的孩子,两人的婚礼会在季临渊前头举行。
这时候萧爱再真心,也是多余的。
想了想,宋羡鱼还是开口:“名人都教我们做事要坚持,唯有坚持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但有些事再怎么坚持都是徒劳,该放手的时候,还是放手吧。”
萧爱又一阵沉默。
好一会,才说:“我知道,本来我也没打算做什么。”
停顿片刻,她又道:“思源哥哥是我喜欢了很久的男人,现在他要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我想送他个礼物,算是给我这段初恋画句号吧。”
“你能这么想挺好。”宋羡鱼笑了笑,“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我可不想当第三者,虽然看不上那个陶蓁……”萧爱可没忘了第一回 见面就跟陶蓁掐了一架,陶蓁还在她面前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不过季思源对陶蓁爱护得紧,为了陶蓁差点跟萧爱闹翻,萧爱试着用平和的心态去看陶蓁,慢慢发现她那人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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