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一直忙着烧水泡茶招待,一直到傍晚那会儿才消停一些。
他活了大半辈子,所有的风光都集中在这几天,村里的县里的领导们一个个登门,简直羡煞左邻右舍。
玉米在院子里考晒了几日,早就可以脱粒,傍晚趁着气温凉爽,苏父从仓库里拿出脱粒的机器。
杜文建带着礼品上门的时候,刚到院墙边,就听见里面传出嗡嗡的机器声。
他在院墙根站了片刻。
母亲问他去广东的前一天出门干什么去了,他没回答。
其实那天,他没去其他地方,就在苏家的大门外站着。
当时他看着苏父和萧砚出了门,大门没锁,只是关了起来,他偷偷进院子,想把新买的裙子悄悄放在苏玉琢房门口。
还有一枚钻戒。
他想告诉苏玉琢,萧砚能送她的,他也可以。
只是当他走到二楼苏玉琢房间的窗口,却见床上放着男人的衣服。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的。
那一瞬间他几乎没法呼吸,没想到苏玉琢和她前夫已经住到一块了。
他是逃走的,堪用狼狈来形容。
母亲说他藏了东西,她不知道藏的是叫他心生欢喜又叫他心痛的东西。
院子里陆续传出苏父和萧砚闲聊的声音,杜文建深吸一口气,拎着赔罪礼品走向苏家大门。
“苏伯伯……”
他笑着打招呼。
又看向萧砚,语气完全没有对苏父的那份熟稔,客套居多:“萧老板。”
萧砚挽着袖子裤脚在一旁帮忙,露出的肌肤白皙,肌理分明。
说实话,他这样的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纡尊降贵做到这个份上,已经难得。
杜文建对萧砚在苏家做的事有所耳闻,却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和信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父笑眯眯的,道:“你妈不是说你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听说杰米闯祸了,回来看看。”杜文建把礼品搁在厨房廊檐底下,这时候苏玉琢正在准备晚餐,见着他,礼貌一笑。
杜文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快收回,走过去帮苏父将晒干的玉米棒捡到脱粒机里。
“杰米咬伤你,我很抱歉。”杜文建一面帮忙,一面看向萧砚,“昨晚妈在杰米的窝里发现你的衬衫,吓坏了,还以为我故意想害你,叫我去自首……”
听到着,苏父一愣,“阿砚的衣服在你家?”
“怪不得,那狗咬着阿砚不放。”
“我是挺痛恨你的。”脱粒机嗡嗡运转,环境嘈杂,杜文建声音不大,但不影响萧砚和苏父听见,“但我从没想过用不正当的手段报复你,我会在事业上努力,将来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说这番话,杜文建语气坦然。
萧砚嘴角微勾,没有轻视杜文建的这份壮志雄心。
“拭目以待。”
他用四个字回应杜文建。
杜文建听出他态度和语气的变化,嘴角浮现一抹笑,“终有一天。”
苏父听了杜文建这番话,心下欣慰,自己先前果然没看错人,如果不是自家女儿跟萧砚有过婚姻,他更赞同杜文建当自己女婿。
杜文建没待多久,夜里还得赶飞机回广东。
他告辞时,苏父对萧砚说:“你替我送下文建,我腿麻了……”
萧砚起身,和杜文建一道出去。
他并没有刻意端架子,但往杜文建旁边一站,气势和气场就把杜文建比了下去。
走到外面,杜文建转身看着萧砚,“请你好好珍惜苏妹妹,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把她抢回来。”
“我知道我现在不如你,不管长相还是事业,或是家庭,但我不认输,我会在后面追赶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如果你对苏妹妹不好……”
“你没那个机会。”萧砚开腔打断杜文建的威胁。
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魄力。
杜文建顿了顿,“但愿如此。”
说完,他没立刻走。
片刻的沉默间,萧砚点上一根烟。
刚吸了没两口,被出来倒洗菜水的苏玉琢瞧见了。
她过来,很自然地从萧砚嘴边拔走香烟,“你在打疫苗,医生叮嘱戒烟戒酒。”苏玉琢把烟丢在地上踩灭,“不想好了是不是?”
女孩语气责怪。
不掩关心。
萧砚一笑,“烟瘾上来了,难受。”
他说‘难受’两个字的时候,声调里透着股磨人的感觉,苏玉琢不禁想起没离婚的时候,晚上这人搂着她索欢时,也会用这种调调说:“苏苏,我有点难受。”
然后紧紧抵着她,让她自行感受他到底有多难受。
苏玉琢脸颊一红,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忍着!”
萧砚笑。
杜文建目睹这两人的互动,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比苏玉琢大了五六岁,可以说是看着这女孩长大的,小时候她还算活泼,越长大越沉默,很多时候看到她,她都是淡然的宠辱不惊的模样。
从来没见过她娇羞的样子。
杜文建看了眼被踩灭的那根烟,又看了看苏玉琢走回院子里的背影,过了少顷,他说:“从小,我是听着苏妹妹母亲的闲言碎语长大的,后来,又听人说她姐姐有多不好,苏妹妹的名声受连累,所有人都说她跟她母亲和姐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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