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洗个澡,我叫人把晚饭给你送到房里来,好好吃饭,晚上妈陪着你。”
把顾欣颜扶进卫生间,柳画桥带上门出去。
楼梯脚的位置,站着顾商。
“跟江北联系上了?”柳画桥走过去问,“他怎么说?”
这会儿,柳画桥完全冷静下来。
她说:“逐浪不是这样不懂分寸的孩子,颜颜说淘淘也同意取消婚事,我猜想,那边一定出事了。”
柳画桥看了眼顾商夹在手指间的香烟,皱起眉:“很严重?”
顾商很少抽烟,每次都是发生大事,才会点上一根舒缓情绪。
许久,他吐出一口烟雾,开腔:“江逐浪和余淘淘都出事了。”
……
温度适中的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头发湿掉后变得很沉,顾欣颜感受着头皮承受的重量,心里更沉重。
眼泪混着热水留下脸颊,淌过凹凸的身躯,顺着轻微鼓起的小腹流进地漏。
她垂着双臂,不知道淋了多久,直到外面有人叫她。
“小姐,还没洗好吗?”
是佣人阿姨,顾欣颜走出莲蓬头喷水范围,两手撸了把脸上的水,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了。”
没有心思用洗发素和沐浴乳,直接走出淋浴房,取过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
走出卫生间,圆几上放着托盘,托盘上一碗清粥和两碟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盘小点心。
“你还好吧?”佣人见她双眼红肿,不放心地问。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顾欣颜扬起唇,笑容苍白:“没事,你去忙吧。”
“有事叫我。”阿姨走到门口,回头叮嘱。
顾欣颜点头。
看着房门被带上,顾欣颜缓缓敛下嘴边的笑容,拿起筷子夹食物往嘴里送,咀嚼着,嘴里尝到了咸味,不知道是盐,还是泪。
这段时间她的妊娠反应已经消失,饭量渐长,柳画桥进来见碗碟里残羹都没剩下,并没有欣慰,反而更加担心。
“颜颜……”柳画桥眼眶泛红,喊出这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欣颜低头擦去泪珠,再抬头,是一脸强撑的笑,“我没事,您不用太担心。”
柳画桥的视线落在顾欣颜肚子上。
有些话涌到了舌尖,又被她硬生生压下去。
“您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陪我。”顾欣颜走去床边,钻进被窝,蜷缩着身体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顶,这是胎儿在母体的姿势,也是人潜意识里最安全的姿势,当人无助脆弱的时候,会无意识用这种姿势保护自己。
“颜颜……”
柳画桥眼睛里都是担心和心疼。
“您出去吧,我想静一静。”顾欣颜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带着颤抖和哭腔,听在柳画桥耳朵里,更心疼。
“那你好好休息。”柳画桥温柔说:“有需要就叫妈妈,妈妈随时在。”
……
下楼,顾商在餐厅等她吃饭。
柳画桥哪有胃口,顾商也没胃口,夫妻二人草草吃了一点,就回房了。
“怎么办?”柳画桥忽地抓住顾商的手,没有外人在,夫妻俩的话直白又无所顾忌,“我们颜颜以后怎么办?”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顾商先前在电话里听江北坦白了一切,一个半月之前,江逐浪在一次任务中负伤,有多严重?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月,被医生下了三次死亡通知,半个月前醒来,又躺了半个月,才勉强能说话。
江北早就接到通知,他和余淘淘只有江逐浪一个孩子,他知道余淘淘一定承受不了,一直瞒着她,瞒着所有人,直到江逐浪可以开口说话。
可即使这样,余淘淘到医院见到儿子的模样,还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当场心梗休克,昏迷在床上已经一天一夜。
隔着电话,江北身上散发的沉痛都要把顾商淹没。
顾欣颜肚子里的孩子是留,还是不留,成了一个难题。
江家那边还不知道,如果不留,悄悄去医院拿掉就好,也幸好江家那边不知道,否则一定会想尽办法劝说这边把孩子生下来。
因为顾欣颜肚子里那个,可能是江逐浪留下的唯一的血脉。
这么一想,柳画桥觉得十分对不起好友。
可是顾欣颜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有个健全幸福的家庭,江逐浪目前的状况,甚至给不了顾欣颜一个正常的婚姻。
“老顾……”这些天,全家都在期待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忽然动了不留的念头,柳画桥自己心痛得受不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颜颜知道了,肯定也承受不了……”
柳画桥不敢告诉顾欣颜实话,除了怕她受不了真相,也怕她一根筋,执意要跟江逐浪在一起。
从道德层面来讲,顾欣颜在这种时候抛下江逐浪,实属不仁不义,但从感情上来讲,没有哪个当父母的,忍心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既然江逐浪自己愿意放手,柳画桥想,他们也许可以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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