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找皇后做的花灯。”朱翊钧说。
“皇后也亲自做了?”陈太后说,哎呦,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说呢,不然后宫做花灯评比,皇后做的没选上,多尴尬。
“儿臣怕儿臣参加评选对后妃不公平,因为儿臣一定会先跟陛下,母后,母妃说儿臣做的是哪一盏灯,让陛下,母后,母妃投儿臣的票。”王容与笑说,“若是年年优胜是儿臣,宫妃们参加花灯制作的热情就要大打折扣了。”
“哀家瞧着今年有许多字灯,想来是受你的影响。”李太后说。“当时还以为陛下带回来的灯是王美人做的。”
说话间,内侍监领着玉美人和王美人上楼来,王容与说,“儿臣和王美人是习惯年年做灯的,尤其王美人的灯常年在坊间被评为第一,实在心灵手巧。这次被选为优胜,也是在儿臣意料之中。”
“那你猜猜,哪盏灯是王美人做的?”李太后问。
“儿臣猜该是那盏梅瓶灯。”王容与笑说。“不知道是不是姐妹间有心灵感应,每年我们两人做的灯都差不离。”
“朕知道哪盏灯是梓童做的了。”朱翊钧原本就在两盏灯之间犹豫不知道选谁,耳听到王容与的提示,就笑着抚掌说。
“张成,去把那盏灯送到乾清宫去。”朱翊钧指着楼下那盏灯,那是一个盆景灯,圆圆的月亮灯,中间横插一根树枝,树枝底下两个相依偎的背影。
“若不是这盏,那灯明天就一起同皇后的灯赏给永年伯府。”朱翊钧看着王容与说。一屋子人泱泱,说着只有两人知道的密语,倒是隔绝他人,拥有同属于两人的小氛围。
“还有一个人呢?”陈太后问,“这荷花灯是谁做的。”
兰嫔从后起身,“嫔妾不才,只会做荷花灯,贻笑大方了。”
“陛下和皇后都夸你真,哪里有贻笑大方。”李太后说,随后不由感慨说,“这怀孕的人气势都好。”这个荷花灯说是里面最丑的都不未过,偏偏皇后说它真,陛下就选了它优胜。
“嫔妾很是惶恐。”兰嫔说,“嫔妾一定苦练技艺,争取来年不再做的这样简陋。”
“牡丹仙子灯是玉美人做的,梅瓶灯是王美人做的。”崔尚宫说。
“倒是让皇后猜着了。”陈太后笑说,“可是皇后有作弊?”陈太后玩笑说。
“儿臣也是第一次见着呢。”王容与说,“母后要说儿臣作弊,那母后赏优胜的也要赏我一份,不然儿臣这作弊岂不是是白做了。”
“你还能少了哀家这点赏?”陈太后笑说,“明日你到哀家库房来,许你挑个你喜欢的。”
李太后看着陈太后和皇后一应一和仿佛亲婆媳的相处,不知怎的,心里翻生一股郁气,便硬邦邦的说。“优胜也选出了,哀家有些觉得气力不济,就先回宫了。”
“可要宣御医?”王容与站起关切的问。
“不用。”李太后说,“老年人的毛病。”
李太后十八岁生陛下,如今不过三十来岁,但她要说自己老,那也没法子。王容与尴尬笑,想到自己三十岁时是不是也要自称老妇,就有些惆怅,明明是熟女艳妇,最美妙的年纪。
李太后如此说,陈太后自然也说累了,太后们走后,王容与笑说,“你们三个等着明天的优胜奖励,那可是个大惊喜。”
太后走后,就有其他妃嫔上来请安,王容与乐的让她们去包围陛下,莺莺燕燕。她则悄没声息的去了后面,后面依旧是木窗,王容与推窗,冷冽的寒风一下灌进来,吹的她后冠上的凤钗叮当作响。
延晖阁挨着神武门很近了,从高楼望过去可以看见护城河,可以看见护城河过去的万家灯火。今日是上元,城中彻夜灯火不熄。
“娘娘,风冷。”无忧劝王容与关灯。
“无忧,你说那里面哪一盏灯是家里的灯?”王容与问。
“娘娘忘记了,永年伯府是另有府邸,已经不是这个方向了。”无忧说到。
“是啊。”王容与叹气道。
她却不知道,王伟一家人今天都是在安定坊的宅子里过节,酒过三巡,王雅量遗憾的说,“到最后,我也没有一盏妹妹亲手做的灯。”
“瞧你说的可怜样子。”王厚德说,“你去我那选一盏吧。”他那里妹妹做的灯最多。
“不要。”王雅量说。“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哎,去年最可惜,若不是那拐子来的不是时机,我就有灯了。”王雅量说。
“若不是拐子,你难道要去和陛下抢灯?”王载物说。“说来,那灯也算是妹妹和陛下之间的媒人了。”
第一百零三章
正月十六,朱翊钧招了兰嫔,玉贵人,王贵人乾清宫伺驾。这是她们三个第一次不是赤身裸体被毯子卷着进了乾清宫,而是好头面戴着,好衣服穿着,体体面面的进了乾清宫。
朱翊钧特意拿着些不重要的奏折去西暖阁,安坐着对三人说,“你们放松些,朕召你们来陪朕一会,算是花灯优胜的奖励。都别傻站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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