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朱翊钧。
虽然去了宜妃处,他也只是略坐坐,还是回了自己的寝宫。
寝宫虽然有人打理,但是久未住人,看着还是冷冷清清。
从二楼看过去,可以望见王容与的蓬莱阁,此刻卧室方向也是黑漆漆的,王容与不喜欢睡觉点灯。
朱翊钧低头苦笑,他从未见过王容与今天这样,这样的外放强势,这样的咄咄逼人,这样的无礼不敬,这样的,色厉内荏。她是多害怕自己已经无法说服他?
他什么时候,让梓童,怕他如斯。
如果他当时因为王容与的应对勃然大怒而抽身离去,恐怕他和皇后,再也回不到从前夫妻想得的情形。
他幸运能感知到她的不开心,他也庆幸能体会到她生气表现下无法自抑的惶恐,她怕他变成一个昏君,而她丝毫没有办法。但他又为能感知到这些觉得心疼。
王容与从来都是淡然讲究方法了,她晶亮的眼睛看着他,总能让他如她的意。
朱翊钧叹气,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月亮又大又圆的挂在天边上,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朱翊钧也想起那年和王容与在此地,荣昌在母后肚子里,两人闲散度日,上午散了朝,他就急着回去,想知道王容与今天又准备了什么特殊的菜色给他。
有的时候没有什么新鲜菜色了,王容与就会笑吟吟的看着他,让他猜今天哪个菜是她亲手做的。有时候猜不中他就会望向四下,就有宫人会给他提示。
吃了饭会一起休息,一起改王容与那初学画画的笔触,下午的时候或去钓鱼,或是各种消遣,即使只有两个人在这瀛台,日日朝夕相对,但一点都不觉得无聊空虚。
朱翊钧想到过去就扬起嘴角微笑,如果他知道幸福两个字,就会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觉得就是幸福。
日后,还是要抽出时间来和梓童独处,朱翊钧想。
他从来不曾因为梓童身体不能侍寝而想过对她渐行渐远,但是他仿佛漏想了一条,他给王容与的亲近足以让她不会瞎想吗?
想想最近的生活,朱翊钧也承认自己有些放纵,恐怕在王容与想来,他已经和她渐行渐远。否则她如何会害怕他不听她的劝诫。
王容与劝诫从来和别人不一样,没有人会劝他一个月就上几天朝,但她会笑着说,陛下勤政爱民不体现在上朝上。朱翊钧心里,王容与与他是一边的人,全世界只站在他这边的人。
这份亲近和特殊,朱翊钧想要好好保护他。
第二日,王容与带着荣昌来给朱翊钧请安,两人照个对眼,仿佛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荣昌见了父皇,好一阵腻歪,朱翊钧抱着她说,“父皇今天不回宫,明天不回宫,后天也不回宫。”
“陛下在瀛台陪荣昌玩上几日可好?”朱翊钧问。
荣昌搂着他的脖子笑着喊道,“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两人同处的时候,王容与正经跪下给朱翊钧请罪,“陛下,我昨日御前失仪了。”
“起来吧。”朱翊钧笑说,“朕要和你计较失仪二字,你早就不知道该在哪了。”
王容与被说的脸通红,辩解说,“平常我也是很知礼的。”
“起来说话吧。”朱翊钧说,他咳咳两声,“最近也是朕有些放荡了。”
王容与神情奇怪的看着他,朱翊钧难为情的说,“朕觉得之前与你多有疏忽,日后还是要常常去坤宁宫坐坐,你就不会瞎想。”
“还要误解朕。”朱翊钧说。
“我胆子小,听说出了人命,就有些失态,陛下无需如此。”王容与说,“陛下也当我昨日喝了酒吧。”
“朕对你的宽容,便是整个后宫加起来都不如,为何你还如此小心,难道朕是个暴君吗?”朱翊钧苦笑问。
“是我天性使然。”王容与说,“女人都是如此。”王容与补充道。
“朕不喜你小心对朕。”朱翊钧说。
“既如此。”王容与说,“原本今日原请了寿阳和长宁来瀛台打麻将,那我今日也不让人去叫她们别来了。”
“打麻将?”朱翊钧说,“好啊,朕也来。”
于是帝后两人加上两个公主一起打麻将,寿阳和长宁也鲜少能和陛下亲近如此,都有些拘束放不开,朱翊钧虽然是第一次打麻将,但是寿阳和长宁如何敢糊他的,还要连连喂章。朱翊钧连赢了好几把。
“这么简单。”朱翊钧笑说,“还没有跳棋来的难度高。”
王容与推牌说,“听见没,从这盘开始,新手保护结束了,都认真点打,不然陛下还以为我们每天都为着这简单的小事而着迷。”
四人中,寿阳的牌技算是最高的,也是她先提议打麻将的,长宁是稳健派,而王容与则是不怎么会算牌,但是运气还不错。
这麻将嘛,运气和技术还有心态,让着打没意思,要打真章的才好玩,打过几盘,寿阳和长宁稍微习惯些,再加上现在王容与为他们背书,也就放松起来。
朱翊钧最后有输有赢,细算起来输的多,到王容与说时间不早了,他还有些依依不舍,“明日再来。”
“陛下不说是简单的东西了?”王容与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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