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脸色不好?”朱翊钧关切的问。
王容与看着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如果她跟朱翊钧说,她做梦梦到努尔哈赤的儿孙推翻了他的政权,他会信吗?
随即扯嘴笑一下,恐怕陛下马上就让人去请大师到宫里来给她驱邪了。
也许陛下也会派人去杀了努尔哈赤。
但是杀了努尔哈赤就能解决问题吗?没有其他哈赤能一统关外,然后剑指中原。
政权的更迭,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问题。庞然大物一定是内里都腐朽了才会被外力一破就碎了。
王容与呼气平稳一下自己的心神,然后问朱翊钧,“努尔哈赤为什么要问朝廷杀了他的祖父,父亲,不是说是女真内部争斗才死的吗?”
“建州卫,给钱就是娘,不给钱翻眼就是白眼狼,关外苦寒,屡掠边境,当时李成梁率大军出击,觉昌安,塔克世为大军向导时,战乱中被杀。”朱翊钧说。
“朝廷当时也给了他赦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封龙虎将军,后来他也收整旧部,也有朝朝廷进贡。他本人还来过京城。”
“虽然朕当时没有见他。”
“既然早有这么一位人物,怎么就让爹觉得该注意?”王容与皱眉,“难道是京中富贵日子过久了,失去当年的判断力,一点小动静就能让他大惊失色,正儿八经当个大难题。”
王容与故意贬低父亲的话,反而让朱翊钧若有所失,他看一眼倒扣的折子,“到时候再让人去看一看。”
王容与也不再说这个,反而让陛下起疑,“也不知道辽东冷不冷。”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辽东最好的时候。”朱翊钧闻言乐了,“你就是再担心父亲兄长,也不至于在七八月的天气,担心他们冷不冷吧。”
王容与面上挂不住,推他,“关心则乱嘛。”
朱翊钧着人去注意建州卫的事,蓟辽总督的折子上写建州卫对朝廷惟命是从,绝无二心,但是锦衣卫的折子上却说,努尔哈赤已经统一了大部分的女真,名号一换再换,势力和威望都如日中天,如今除建州五部外,连长白山也在他势力范围下,而还未被收服的只剩下东海和扈伦。
努尔哈赤善谋略,善军事,选才任贤,不是等闲之辈,也恐其野心不小。
朱翊钧对着两份折子扯起嘴角没有感情的笑一下,着人叫来申时行。
“陛下。”申时行行礼。
“你过来看这两份折子。”朱翊钧推上前两份折子,“看完告诉朕想法。”
申时行上前默默拿起来看了,蓟辽总督的折子他是看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突然对辽东上心,但是蓟辽总督的折子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锦衣卫的折子是暗折,他没看过,但是现在折子上的内容和蓟辽总督的折子有本质的相悖。
申时行看完又默默的放回去。
“你觉的如何?”朱翊钧问。
“臣以为,蓟辽总督,要去了解一下,是失职,还是故意说的绝无二心?”申时行说。
“你觉得锦衣卫的折子上是真的?”朱翊钧问。“努尔哈赤有不臣之心。”
“锦衣卫是陛下亲信,只忠于陛下一人,调查的内容,当是可信。”申时行说。
“在努尔哈赤之前,并没有人要统一建州五部,既然已经统一建州五部,那他会只满足于建州五部吗?更不要说现在长白山已经在他的掌握中。”
“建州其余的民族部落,他可以和单个的女真部落有间隙有争斗,但是一个强大的只有一个声音的女真,在建州,将再无对手。”
申时行叹气,“臣老实说,臣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不可避免,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啊。”
朱翊钧皱眉,“建州女真如今看,恐怕已经成势,努尔哈赤必须死。”
“朝廷两次封赏他,他也两度进京谢恩,竟然无人知道,他已经在建州成了如此大的势。”朱翊钧拍桌。
“这些都可按后再提。”申时行皱眉说,“只是努尔哈赤之死,得仔细斟酌才是,若让女真知道努尔哈赤之死是朝廷之故,恐怕这已成的势都会冲着朝廷来。”
“努尔哈赤难道是用爱去感念各部统一的?”朱翊钧反问。“他既然要打战,自然免不了要杀害某人的父亲,祖父,难道只准他努尔哈赤为父报仇,不准其他人为父报仇?”
“还有,努尔哈赤打战的钱从哪里来?”朱翊钧问,“但就建州内部,提供不了这么多,去查,蓟辽是谁在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你只去查有关部门,不要打草惊蛇,把底摸清楚,再一网打尽。”朱翊钧说。“至于建州,朕让锦衣卫去办。”
申时行应是。
“这事,先不用跟其他阁臣说。”朱翊钧又提醒道,“免得他们说朕小题大做,还要说朕穷兵黩武,要起兵祸。”
“朝廷对建州的形势如此愚钝,少不得前线瞒报之过。”申时行说,“恐怕其他边境也要着人去探访,看究竟是如何一番情形。”
朱翊钧点头,摆手让申时行去办。
朱翊钧又仔细的把锦衣卫的折子看了一遍,只五年就统一建州五部,努尔哈赤,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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