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本是开着的，有邻居听到动静，都挤过来看热闹，本时大娘人缘就不好，现在更是被指指点点。
“这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就是，你看那会儿修屋时，她做大娘的一手不伸，还指桑骂愧的。”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活该！”
好在文智大伯下班回来，这才把四人分开。那大娘的脸都被挠花了，一瘸一拐回上屋去了。
秦小鱼起身把头发挽了挽，抱起小妹，拉着含含，大步向屋里走去。
堂嫂和含含奶奶各怀心事，对了一个眼神儿，忙过去关门掩户，心虚的回屋去了。
秦小鱼坐在屋子里，冷静下来，又觉得今天的事儿有点过了。其实大娘一直针对她，不过就是要把她激怒让她搬出去。现在她这么一闹，只怕是正中了计。
含含打了水给小妹洗了一回，又洗了热毛巾过来递给秦小鱼。秦小鱼看着他又是灰又是汗的小脸，不由得会心一笑，虽然教孩子打架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人不能活得太窝囊，有时必须有能动手的血性，这才能压住场子，他是男人，这是他要修的工课。
咣！门被踢开了，门口出现的是太太，面色铁青，手里拎着一包月饼，正是秦小鱼送过去的那包，她心里一惊，这是来算账的？要帮大娘清理门户了吧？
“太太。”秦小鱼怯怯的说，现在她要示弱，也许能混过这一关。
“你把月饼包打开。”太太拄着拐棍稳稳走进来，把月饼包向桌上一放，吩咐道。
秦小鱼不解，可让打开就打开吧。她把上面的细绳解开，吃惊的发现，月饼上放着一个红包，她打开红包，里面是两张十元的钞票。
“这是什么？”秦小鱼懵了。
“我哪知道，你送来的月饼，里面有钱，你问我是什么？”太太的脸还是沉着，可是语气放缓了。
“这，这月饼是我学徒的师傅给的……”秦小鱼说到这里，猛然醒悟了，这是王师傅给的，说好的学徒时不给工资，可是她还是偷着包了红包，要不是这月饼送给了太太，只怕这红包就肉包子打狗了。
“含含，你带小妹去唐龙家玩。”太太说话很有威仪，含含乖乖抱起小妹走了出去。秦小鱼知道，这是人说正事了。
“秦小鱼啊，你说说这老唐家的门风怎么样？”太太端坐到炕上，缓缓开口道。
“不怎么样。”秦小鱼在脑中拼命计算，现在就是要实话实说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意义。
“说得好，确实不怎么样，一辈不如一辈。有时我想，就这样吧，反正我这半截入土的人，眼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我也怕，万一唐家的列祖列宗问我，你怎么教育的孩子？我怎么回答？”太太说得痛心疾首，干涩的眼睛里泛起泪花，秦小鱼也有些动容，觉得今天有点过份了，今天她娘仨儿打大娘的事，只怕要成为唐家的耻辱，一直被街坊传下去，成为笑料。
“你进门的事，是你爷爷定的，当时我没觉得怎么好。过这几年看来，我也觉得你爷爷是老糊涂了，怎么弄这么个丧门星回来。可是文智过世后，你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行为作派让人刮目相看。至于把接班名额卖给文文的事，开始我还觉得你是唯利是图，可文文开导我一番后，我又觉得你做得对了。”
“所以您给文文拿了钱？”秦小鱼有些明白了。
“对，我想看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你那糊涂婆婆只会骂你坐吃山空，可我看出来了，你是要下一盘大棋，这头脑不简单。”
秦小鱼本来是等着挨顿骂的，不想被夸了一顿，心里飘飘的，忙警告自己别忘形了。
“可是今天你闹这么大的事儿，总要给我一个交待吧。”果然，太太是信厉害角色，绵里藏刀，刚夸完就下绊子了。
“太太，我今天闹的是真有些过份了，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可我心里并不觉得是我的错，您是家里的长辈，就是子孙良莠不齐，那也都是唐家的血脉，您能舍得把哪个扔出去吗？”
“那是，怎么会扔出去，如果我有那么狠的心，唐家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太太叹口气。
“我只所以拼了命，也是为了我的孩子。怎么针对我我都不怕，不能拿我的孩子赌，万一把我的孩子丢了，我要她赔命来！”秦小鱼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眼中透出杀气。
“什么意思？”太太显然不知情，秦小鱼就把大娘指使唐虎做的事讲了一遍，这有些出乎太太的意料了，她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流，一看就是在克制怒火。
第20章 清理门户（上）
“您也不要生气了，有这次警告，估计她也不敢了，以后我多加小心就是。”秦小鱼怕把太太气坏了，忙安抚一下。
“这些年，我一直心软，想给她留面子，可是她不给我长脸啊。我先回去躺一会儿，容我想想吧。”太太从炕上起身时，已经没有来时的威风，背也驼了很多，白发从头上散下一缕，更显得苍桑，秦小鱼忙上前扶好，送出门去。
她见堂嫂隔着门玻璃招手，忙小跑着走过去。
“你可真厉害，我还怕你吃亏呢！”堂嫂抿着嘴笑道，这些年她受的气能写一本书了，今天难得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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