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来,是因为朱板提出来跟和合作,我是来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的。如果按你们说的,这个厂子已经没有希望了,那我就不用注资了。”秦小鱼拿了一把儿。
“注资是啥?”
“这女的有钱要投厂子里。”
“看他们开的什么车了吧?有钱人。”
“那不能让她走啊。”
“套一个是一个。”
“那啥,你别走,合作,好好谈。”领头的说话语气已经软了,他走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递向秦小鱼。
秦小鱼用力摇了摇头,他不死心,又把烟递向阿雷。
“你是?”
“我是车间主任,我姓鲍。”
“鲍主任,我听朱老板说过,说您是他的左膀右臂……”秦小鱼信口雌黄,阿雷在心里已经打了一排666。
“你说咱这厂子,先前还挺好的,养活咱这村子里的人,现在突然就倒了,老板还跑路,这谁受得了啊。”鲍主任说着卡巴卡巴小眼睛,没挤出眼泪,太干了,他只好抬手抠下一块眼屎。
“其实现在生意没有你们想那么难做,在广州,时装发往全国各地,很多货是抢着卖的。只是你们的项目没定位好。”秦小鱼的信心还是有的。
看得出开始时朱旭投了钱,这流水线上的机器,可比日月服饰的好多了,这么扔着真是暴殄天物啊。
再扔个一年半年不用,机器都上锈了,那时才哭呢。
“你带我看看库房吧。”秦小鱼要把厂子的实力全部摸一遍。
库房在后院,为了防止有人偷,在门上和窗子上都焊了铁栏杆。
那时满爱红出门太急了,怕下雨时进水,门窗的木板都已经封上了,进去时眼前一片漆黑。
“断电了。”鲍主任嘀咕一句,又向后面看热闹的人喊:“谁家有手电,拿一个过来用哈。”
“电池死贵的,不借!”还真有人回应,只是不借。
“去帮我买一个。”秦小鱼掏出十元钱递给鲍主任。
他拿着钱,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小卖部了。
秦小鱼就近搬了一小捆料子到了门口。
八十年代的亚麻纺织技术还不够先进,尤其是平民价的粗加工亚麻特别多。布料粗糙,手摸上去明显的有疤结。
混纺的很少,基本上都是纯麻,结实是真结实,可是起皱多不成型也是大问题,做出来的时装,窝囊不说,还不好打理,因为这时的麻其本上是本色。沾上一点有颜色的东西,就跟抹布一样没法看了。
在广州时,满爱红就跟秦小鱼说了实话,她突然南下就是因为这批布料出了问题,订制的货交不出去,才急着找朱旭想办法。
现在看,这批货是被以次充好了。
鲍主任办事还靠谱,很快就把小卖店的镇店之宝,装五节一号电池的大手电给买来了,这跟探照灯似的。
秦小鱼越照心越凉,满爱红也不是个弱质女流,能让她崩溃到跑去找丈夫朱旭的,不是小事儿。
这批货太多了,如果货款全付了的话,那真是压到手里,翻不了身,对他们厂子是致命的打击。
“鲍主任,那边来人收衣服了吗?”
“收了,三天俩头就来,来了找不到人就拿我们撒气……”
鲍主任回头看向门口,这乌鸦嘴太灵了,说谁谁到。
“呀,总算是开门了。我还想着,今天没人我就把门砸了,有什么搬什么。”走进来的是个胖胖的光头男。瞧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到是不大,可是满脸的油腻,一瞧就是在外面混的时间不短了。
他看见秦小鱼时,愣了一下。
“你们也是债主?来收东西抵债的?”
“我们不是,我是朱旭的新合作伙伴,我姓秦。”
“妈呀,哈哈,哈!”光头竟然笑起来,他转了一个圈,才稳住自已。
“我跟你说,这样人你跟他合作,你就倒了大霉了你知道吗。”光头眼中泪光闪闪,说得很诚恳。
“兄弟,你不是已经倒霉了,要是我再走了,你就更倒霉了。”
“那可不一定,我把东西拉走,这么多布,我不信我贱卖了,没人买!”
“你看看这东西,你再说话。”秦小鱼把一捆布扔给光头。
“切切,这什么?呛人……嗨!弄我这一身毛!”光头还有洁癖。
“东西你还要吗?去贱卖吧。”
“这,唉!”光头无语了。
“来吧,老弟,我们出去好好谈,这里阴冷的,要冻透了。”秦小鱼跺了跺脚,阿雷忙跟上。
鲍主任还是个精明人,看出来了,他能不能再赚到钱,可能大概是这个小女人说得算,所以格外殷勤。
直接把三个人让到自已的家。
秦小鱼一摸炕是热的,也不客气,麻溜脱掉靴子爬上去。阿雷和光头都是挑剔人,看了半天,没忍心往炕上坐。
“你们坐呀,不坐炕上就坐板凳上,这跟见太后似的,我这不落忍不是。”秦小鱼贫了一句,阿雷无奈苦笑,光头还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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