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慢慢地摸着他柔软的小脊背,看见他拿脸在自己的裙子上滚来滚去,第一次耐心地说道,“你父皇这些嫔妃勾结朝臣,之前在先帝棺椁之前就想要生事。如今前朝后宫尚未完全安定,不能叫她们留在宫中肆无忌惮地生事。更何况无论如何,她们也都是你的长辈,又是先帝宠爱的女子,你若不敬,日后只怕会横生枝节。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她说得充满了牺牲的情怀,其实只不过是想把这群在自己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不过也不能妨碍她刷小皇帝的好感对不对?
“母后,你可真聪明。”小皇帝崇拜地对她说道。
宋伊哼笑了一声。
“你要比我更聪明。皇帝,我可以庇护你长大,可是却不会一辈子庇护你。天上的雄鹰也不该永远被遮蔽在母亲的羽翼之下。”
她当然只会看护这小皇帝知道他长大的那一天,此刻抬手揉了揉小家伙儿的小脑袋,看见他天真依恋地在自己的掌心蹭蹭,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来慢慢接近了这小东西细细的小脖子,正要落在他的颈窝上,却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用力地扣住了宋伊纤细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宋伊的目光看着手腕上这粗糙的大手,侧头,看见一个身穿铠甲高大强悍,面容英俊棱角分明的男人正审视地看着自己。
她甩开他的手,指了指小皇帝的脖子。
“龙袍做得急,脖子这里太紧了。”虽然皇帝是至尊至贵,本不应该会有半点闪失,可是先帝驾崩得急,太子的小龙袍赶做得仓促,因此有些不合身,脖子那里就有些勒得慌。
这本也是无奈的事,因此宋伊并未降罪那些诚惶诚恐的绣娘,只是与小皇帝说好,忍着上了朝,回了宫就把龙袍的领子给解开。她的眉目不动,见那男人微微一愣,也见到小皇帝果然脖子处有些勒痕,便挑了挑眉。
“师兄,能放开我了么?”如果不是刚才察觉到是这个男人,她大概不会轻易地叫他攥紧手腕。
可是眼前这高大威严的武将,却是宋伊可以相信的人。
他本是孤儿,从小被镇国将军养大,出入军中,追随镇国将军在沙场之上出生入死,以一介平民的身份最终成为军中显赫的人物,得到先帝的封赏,被封为镇北侯。
他与宋家没有血缘,可是却把宋家当做自己的家。
宋家对皇朝忠心耿耿,他也同样追随宋家,对帝王誓死效忠。
只是镇北侯与原主之间的感情并不和睦,明明是自己追随的宋将军的爱女,可是他早年却见过宋伊追着越王跑的样子,因此对宋伊进宫的理由有些警惕。
他知道宋伊是一个为了爱盲目不顾一切的性子,也知道,她为了越王什么都干得出来。
只是上一世,他并没有想到宋伊会丧心病狂到毒杀了年幼的小皇帝,最后不仅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还连累了宋家。
他对宋家的倾门之祸无能为力,可是最后却以自己的全部军功作为交换前往万里黄沙的边关,在边关养大了宋家的两个孩子,延续了宋家的血脉。
他在宋家被满门抄斩之前冒着自己也要被牵连抄家的风险,从监牢之中与同样同情宋家的几个同僚一起将宋家的血脉转移了出去。
宋伊不清楚这其中有多少艰难与血泪风险,可是当越王登基,终身不许镇北侯回朝,却也能叫她明白镇北侯是多么艰难。
她坦然地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镇北侯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片刻,慢慢放开了她的手。
“宋家一向忠诚。”他垂眸,一只大手扣着腰间的重剑低声说道。
他高大的身影投落下来,影子把宋伊和小皇帝都遮蔽住。
宋伊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双纤细雪白的手去给急忙仰着小脑袋,把脆弱的脖子露出来给自己的小家伙儿解开了衣领说道,“师兄不必担心。宋家是我的母族。”
她这话叫小皇帝有些不明所以地左看看右看看,然而镇北侯却仿佛听明白了什么,怀疑地看了宋伊片刻,却慢慢地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他顿了顿,依旧没有离开,此刻皱眉看着宋伊问道,“将军很担心你。你在宫里有没有……”
他又想到宋伊今日在朝中何等威势,便摇头说道,“自然这宫中是无人敢欺负你。”
“师兄放心。如今师兄也已经回到京都。”先帝过世之前将自己能信任的人都召回了京都,除了朝中忠心先帝的几个臣子,镇北侯自然也在其中。
宋伊笑吟吟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一只青铜虎符来握在手中,见镇北侯脸色微微一变,仿佛又对自己生出几分忌惮,不禁就想到这原主在镇北侯面前的信用怕是破了产,一边反手将虎符扣在手中轻声说道,“我想请师兄领宫中禁卫。还有一件……皇帝年幼,前朝政事能跟着内阁的老大人学习,可是他也该文武兼备,至少也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镇北侯万万想不到宋伊竟然真心为小皇帝在操心,不由沉吟起来。
“师兄做皇帝的武艺老师吧。你日日在宫中,多教导皇帝武艺。”宋伊温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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