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到自己在试探他吗?这一刻,楚若水忽然紧张万分,生怕他就此点头,断了她的希翼。
“如果很难,那就算了。”他涩笑问道。
这样的回答,让她微微吁了口气,很想就此打断,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每个字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但她只能走下去,直至山穷水尽,或者柳暗花明……
“我都能懂,何况聪明如你。”她咬唇道,“瑜,说实话,你想学吗?”
“我……”俊颜神情不定,最终眼眸一沉,似乎做出艰难的抉择,“好……有空你就教教我吧。”
他终于说出口了!这瞬间,仿佛雪落平原,她觉得世界忽然变得好冷。
她输了吗?所有的爱情与温存,原来不过是一场欺骗。她倾尽所有,换来的却只是恶果,痴心与忠诚,在恶魔的作弄下,显得可笑。
她僵住,无法相信这样的结局。
也许,他只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并非出于险恶的目的,谁让她主动提出要教他呢?他不便拒绝而已……
楚若水忽然轻笑。笑自己到了这个地步仍在为他找理由开脱,仍旧不肯死心,活在自我的幻想之中。
可悲,或可怜?
她的思绪像柳絮飘零,一片茫然。
人们说,感情深厚的女子,其境遇相似。
几乎是同时,她听到了关于姊姊的遭遇。虽然她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但姊姊背着舒泽贝勒黯然离京,足可见其爱情并不如意。
姊姊临走前,将另外半张羊皮地图交给了她,害怕会落在满人手里。
难道交给她就安全了吗?虽然不至于落到满人手里,但距离义父当年的心愿相距甚远哪……
这天夜里,一名不速之客登门造访,出乎她的意料——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满蒙第一勇士,舒泽。
一直很想知道,姊姊爱上的到底是怎样的男子,原来如此俊朗磊落,不负她的期待。
虽然对方是满人,但她觉得,满人并非完全可恶,就像汉人也并非完全纯善。
“贝勒爷是想打听姊姊的下落吧?”她的直言,显然让对方一怔。
“不错。”舒泽点头回答。
“我不知道姊姊去了哪里,”楚若水歉道,“不过,贝勒爷大可亲往湘江一带寻找,姊姊思念故乡,不会不回去的。只是偌大湘江,瑶寨数百,寻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多谢姑娘赐教,无论山重水远,我一定要寻到她!”舒泽笃定道。
这样的答案,让楚若水心下感动。假如世上亦有男子如此深爱自己,无论他做过什么,她都会原谅……
有一天她像姊姊这般失踪,瑜也会苦苦寻访她吗?
“楚姑娘,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薛府,真的无碍吗?”舒泽关切道。
“身份?”她一怔,万分不解。
“静天公主的身份。”
“贝勒爷打哪儿听说的?”她眉尖一蹙。
“太后和摄政王都已知晓,”舒泽反倒愕然,“怎么,楚姑娘竟不自知?”
“怎么会……”楚若水凝眸,“是长平公主说的?”
长平公主出于嫉妒,的确有可能揭她的底。
“薛瑜公子亲自对摄政王说的。”舒泽坦言。
瑜
她霎时脸色苍白,遭受双重打击的身子像石像一般,久久不能动弹。
假如说之前还有借口为他开脱,此时此刻她再也无从为他辩解了。的确,他一直把她当成棋子,使阴谋设计她。
为什么要出卖她?难道是为了讨好清廷,为长平公主换得封号吗?
在她心里,就算立场不同,就算大明与大顺再敌对,至少都把他们当成同胞……但他们竟为了利益,不惜以她讨好满清?
原来,善良从来都是一相情愿的事。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舒泽发现她的异样,担忧道。
她强忍泪水,涩笑地摇头。“贝勒爷不必替我担心,我们姊妹俩,虽是苦命柔弱之人,却都有勇气,能独自穿越阡陌长河。”
这话说得何其轻易,但试想阡陌长河,何其艰险遥远……她忽然觉得好累,全身疲乏无力,体力再难撑下去。
对舒泽盈盈一拜,没有再说任何言语,默默往回走。
这个时候,瑜应该已经回府了吧?她望着暮霭沉沉的天色,一只飞鸟正从南墙之上飞往天际,见孤单的身影,让她深感同病相怜。
“楚姑娘,公子来了客人,正在书房商谈要事,”迎面的奴婢禀报,“公子吩咐姑娘您先用晚膳,不必等他。”
客人?谁?
换了从前,她断不会过问。但今天,她忽然很想打探。人在惊弓之中,就是这样多疑。
她绕过花荫小径,来到书房窗外,一如当初偷听他与长平公主的对话那般,等待屋内的动静。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来客的声音如此熟悉,她似乎在哪儿听过。
电光石火之间,她猛然忆起。没错,是他!张昌冶!
果然,他们是一伙的……这一刻,她已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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