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如焚_蔡某人【完结+番外】(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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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当个小老师,似乎也不错,有寒暑假,多陪些妈妈跟外婆;但她的注会证,也近在眼前,就这么放弃,是个人都不会甘心……眼前的情况她必须有取舍,妈妈的身体,很不好,简嘉心绪杂乱,又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那头驴子。

  她吐了下舌头,自言自语:“小驴,小毛驴。”

  哎,那个钱,应该提醒陈清焰给周琼的,好像是一卷,简嘉很俗气地后悔起来,有点焦虑。

  忽然被车灯照得睁不开眼,有人在倒车,看样子,是准备走。

  她拿手挡了下,片刻后,灯熄了,陈清焰一身黑的过来,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着车钥匙,他今天穿的黑衬衫。

  同事们闹着又去唱歌,逮一次休假不好好补觉,反倒更浪,陈清焰要回家睡觉,沈秋秋看出他些许疲倦,和沉下去的情绪,坚持打车走的。

  这样的女孩子也不错,有眼色,不管是不是装的,总能给人舒适度却不假。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身心俱疲,却九死不悔。

  陈清焰送她上车时,不忘体贴:“到了发个信息。”

  他静静走到简嘉面前,插兜的手,没拿出来,像出诊那天居高临下看着她,简嘉心跳的急,他比她年长十岁,无论人生什么样的阅历什么样的经验,都呈绝对碾压式,于她。

  简嘉慌乱地低下头,去收拾包,她不是蠢小孩,脸上新长出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在面对一个英俊的、成熟的、于人际关系来说又半生不熟的男人时。

  他说话了,寻寻常常:“出去过夜吗?”

  第9章

  简嘉心里凄迷,没明白。

  陈清焰却没废话,笑了笑:“开个价,我想,我付得起。”

  他是买方。

  他以为她是卖方。

  简嘉明白过来后,眼神中,是微妙得难以言喻的悲哀,然后,这份悲哀,就一直栖息在那里,不动。

  她想抓住些什么,砸向他,但四周都是空气。

  眼睛里一下充满了泪,被风眯的,简嘉匆忙拎起包,大口吸着风:

  “陈医生,我想你找错人了。”

  她撒开脚丫子,逃离了现场。

  那本法语教材,却落下。

  陈清焰也是重新发动车子时看到的,风里,吹得哗啦啦作响,一页又一页翻过。

  扉页姓名写了三个字,简程程。

  陈清焰盯着字迹看半天,随手朝后翻:

  Mon me éternelle,

  Observe ton vu

  Malgré la nuit seule

  Et le jour en feu

  再下面,是如刀刻的翻译:

  我永恒的灵魂

  关注着你的心

  纵然黑夜孤寂

  白昼如焚

  陈清焰看完,整个人,平衡感骤然歪斜。

  他熟悉法国诗人兰波的这首诗,当下,诗歌这种东西,要以文字形式出现还能略减尴尬,说出来,太矫情,陈清焰对文科的东西一直兴致寥寥,但周涤非迷恋,她是文科生,一个美丽神秘又极有才华的女孩子。

  这首诗,是周涤非念高三时在一次通信中誊抄给他的。

  她是“我”,他是“你”,这让陈清焰很感动。

  她的信里,永远充斥着各种隐晦苦涩的比喻,长篇累牍,陈清焰总是读得很溺水,溺水的感觉,他在左心房漩涡里扣字眼,面对陌生化修辞,竟乐此不疲,不愿走出她给他筑造的语言迷宫。

  这是两人极老土又极有趣的沟通方式。

  但奇怪的是,突然中断,从她高二到高三,两年,她读大学后两人变成通电话,不再书信往来,也从不发信息。陈清焰问过原因,没什么,她只是“不想了”。

  她是这场感情的主导者,全程掌控,虽然,她比他年纪小。

  那些信,则放在了他书房最深处。

  尤其周涤非消失的这两年,夜深时,他一遍又一遍读着,想从里面找到些端倪,周涤非比他小四岁,但她早熟到令人咋舌的程度,他依旧没办法从迷宫中剥离出什么太有价值的信息。

  陈清焰把书放好,视野重新正过。

  接下来,工作排得太满,接完可谓外科风险最大、难度也最高之一的脊柱肿瘤手术后,陈清焰已经连续站了二十多个小时,在更衣室,他贴靠着墙,黑眸沉沉,整个身体极度疲累。

  长廊里是翘首等待的家属。

  简嘉穿过人群,把周琼送来的饭菜放在共用的桌子上,老人见她来,忙将饭盒又烫一遍:“程程,尽量在食堂买吧,外面的不干净。”

  一次性筷子刺啦下扯开,简嘉得风作笑:“不是,姥姥,今天咱们有口福了,琼琼亲自做的油焖大虾,还有糖醋排骨跟肉丸子汤。”

  周琼蓬头垢面从被窝里爬出来,做饭时心情很不爽,一会骂抽油烟机废物,一会骂老抽上色不行,忙活半天,却一股脑都装给简嘉了。

  老人抚摸了下简嘉肩头,满是爱怜:“乖乖多吃点儿。”

  祖孙两人吃到一半,催费单来了。

  简嘉把薄薄的一张纸折起来,迅速塞进口袋,她冲外婆笑一下:“姥姥,你也吃呀!”

  老人看在眼里,心照不宣,祖孙两人先好好把热乎乎的饭菜下肚。人无论到什么时候,总要先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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