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周琼在厨房里因为开着油烟机什么都没听到,所以,简母轻轻推开简嘉 ,亲了亲她额头:“乖宝等一下。”简嘉懒懒“嗯”了声,没动,她又沉沉睡去。
第六感告诉简母,应该是陈清焰。
两人藕断丝连,知女莫若母,她看出来程程对陈清焰旧情难忘,但身为母亲,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女婿,她知道,男人不爱就是不爱,没有次爱,简母唯一庆幸的是两人没有孩子。那么这样,程程就不需要有任何为孩子委曲求全的牵绊。
果然,透过猫眼,简母看清楚了来人。
陈清焰抱着一捧香槟玫瑰,他非常固执,说花语又是件非常矫情的事情。从第一次买,到此刻,陈清焰没有一次送成功过。但他不会收手。
因为没打伞,玫瑰花上缀满水珠,晶莹剔透。陈清焰头发湿了,搭在眉宇,一张脸的轮廓更显冷清而雕凿。
简母把门打开,神情很淡:“陈医生,我很感谢你帮忙,程程公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但我不觉得我们欠你太多人情,你带给程程的伤害……”话说到此,简母并不想再深究下去,她岔开了,“我希望我女儿能忘掉过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希望陈医生能够尊重她的选择,不要再作无谓纠缠。”
“阿姨,你在跟谁说话呢?”里面,周琼在往桌上端菜,她转过身,看到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立刻自燃,但却又潦草地忍住。
现在,不是跟陈清焰闹太难看的时候,白天那一通,姑且算出口恶气,同样是一种试探。但简嘉在鑫盛的事,周琼心里门儿清,除了医生,没人能伸出援助之手了。
周琼没什么好脸色地过来,随即,看到那一大束玫瑰,冷冷问:“陈医生,你来干嘛?”
“花是给程程的。”陈清焰递过去,他没抱希望,当然周琼也没给他希望,扬手打掉了:“陈医生,您这么特立独行的人,送花多俗气啊?哦,您喜欢俗气的可能,那就再俗点呀,送豪车、送别墅,这才有诚意对不对?”
她半真半假嘲弄地看着陈清焰,简母不愿意这样,看看周琼,对陈清焰说:“陈医生,没事的话请回吧。”
花和人,一道被关在了门外。
等简嘉起来吃饭,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外面雨声淅沥,打的窗户啪啪作响。
后半夜,简嘉从卫生间回来,不再有睡意,她披了衣裳,跳下床去翻包,找出三封信犹豫着要不要烧掉。
陈清焰的字迹先于火开始灼她的眼。
简嘉呆呆走神很久,最终,她慢慢撕开,窸窣展开了信。
程程,见信好。
今天阳光不错,我希望你也不错。
这几天,我似乎不太顺利,被接连投诉四次,这是我职业生涯难得一见的场面。
第一次,我坐上午特需门诊,被投诉太贵。
第二次,坐下午专家门诊,投诉称:103的陈清焰主任为什么不能天天坐上午的专家门诊。
第三次,投诉的理由大概是我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奇特的一个了,对方说我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很不寻常,怀疑我隐瞒了他的病情。
第四次,很不幸,我在帮一个阿姨体征检查时,时间长了一点,她投诉我耍流氓,因为,我摸她太久。阿姨六十二岁,我很想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我只想对一个叫程程的女孩子耍流氓,我对您,真的也耍不出来。
简嘉看到这,忽然噗嗤笑出来,幅度大了,扯的嘴角疼。她难能想象,骄傲从容的陈清焰在面对这样奇崛的投诉时,是什么表情。也许,他只会微微一皱眉,清冷的黑眸不会有任何变化,也许,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他却在跟她 分享着,再往下读,简嘉知道了他刚做一台大手术,很惊险,很刺激,但和程述配合得天衣无缝。陈清焰顺便给她解释了在一台手术中,优秀的麻醉师是何等重要。
这封信,长且碎。
简嘉发觉自己看的津津有味时,已经到了收尾:
程程,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啰嗦,有很多个瞬间,我会想起你。以前,和你在一起生活时,并不觉得,如今心境大改,却更显得我荒唐。
原谅我抑制不住想多多写给你,此刻,万籁俱寂,希望你已入眠,晚安。我很想吻你。
简嘉又深深失落起来,他在这样的深夜里,给周涤非写过。他跟她,为什么分开?这很魔幻,简嘉不相信陈清焰会掉过头来爱自己,怎么会呢?
在她最投入时,他都不爱自己。
简嘉默默听着雨声,在破晓前,迷迷糊糊又睡了会儿。
第二天,门口放着个玻璃瓶,里面插满香槟玫瑰,在打开门的瞬间,开在眼睛里。
三个女人都愣了愣。
物业忽然神出鬼没出现,问她们:“哪位是简嘉小姐?”
陈清焰又给她送了早餐,只是稍微晚点。因为昨晚,他值夜班,需要跟进护士长术后反应。
煎蛋、培根、红茶加奶。
简嘉不知为什么,想起《哈尔的移动城堡》,陈清焰等待的,不会是她。简嘉心情复杂地拒绝了:
“麻烦您送回去,他要是不收,您拿去喂公寓里那些流浪猫吧。”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陈清焰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皇帝?嗯?搞三宫六院吗?!”周琼在人走后,开始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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