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讪笑,没立刻接腔,他也停下,灌起运动饮料却是说:“学长,你跟周涤非又算怎么回事呢?你跟她,是断了,可她一有事,你就要过去掺和,你这样程程很难相信你爱她。”
在另家医院,程述见到了周涤非。她像纸片人,空洞,了无生机,但又确实有种触目惊心的怪异的美感,程述承认,他看到她时,也会多扫几眼。
两人没什么话可说,他客客气气问候,客客气气离开。事实上,周涤非和他的对话没超过三句。
“他还好吗?”
“啊?好,学长挺好的。”
“他会来看我吗?”
“哦,这个啊,那什么,最近院里又迎检,你也知道103一年四季365天都是特忙,学长怕是抽不开身。”
就此结束。
程述想起她那双一提到陈清焰就迸发出无限热力的眼,一副得霍乱的样子,觉得太沉重,太压抑。
好像,陈清焰是吊着她的那口气,只要他不来,她就会睁着那双眼永远等下去。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陈清焰放下水,面上呈现一种冷淡又紧绷的表情,眉头轻蹙。
被问住,程述并没有好办法,他了解陈清焰。陈周的纠缠太深,就是他,看到那个视频,眼皮也一跳一跳的。毕竟,他同样认识周涤非许多年。
“除非,周涤非愿意离开,可你不是说她要打官司吗?”程述想了想,“学长,你不想知道她以前发生了什么吗?我看视频……”
n bs陈清焰忽然向他投来冷冷一瞥。
程述耸了耸肩:“你别逃避这个问题,我知道,是你心里一根刺,哪怕你不再爱她了,这些年,你既想知道又怕知道。说实在的,我能理解你这状态,那天,看望过妞妞,其实我想到了周涤非。我特想知道妞妞到底当时遭受了什么,但我又怕知道,我想你也一样。”
陈清焰抚了抚额头,没说话。
两人就着一个无解的话题,程述说半天。随后,冲完澡结伴出来。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在夜风里,陈清焰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他插兜一言不发。
总有这样的时刻,他的少年感会突然冒出来。
孤独执拗的少年人一样。
头顶上,是飞驰的、黑色的云。膨胀的天空底下,是城市的各种轰鸣。
“程程那个事,怎么说了?”程述掏出车钥匙,一转头,愣了下,仿佛看到当年十分年少的陈清焰,那种冷感的桀骜不驯,从不低头,也不会认输。
程述忍不住笑了:“学长,你这会儿忒显年轻,纯情少年。”
“我不会放过许远。”陈清焰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程述直摇头:“你知道吗?许远是疯狗,这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儿,对了,还有他妹妹,我瞧着也不怎么正常。倒奇怪了,程程怎么招惹的他?是因为周涤非?”
那晚,在酒店,场面混乱,程述回头细想当时在场的许氏兄妹,是有些想法的。
陈清焰手背上青筋再次爆出,薄唇紧抿。
车开到军属区大院,两人罕有的同时回来。
这个点,陈母在吃水果,做面膜,而陈父在书房里处理文件。
陈清焰走进灯火通明的家,客厅里,小陶总是在东一趟西一趟,一头撞上他胸口,惊喜喊道:
“哎呀,少爷你回来了?”
“小点声。”陈清焰皱眉,小陶嬉皮笑脸替他脱下风衣,给挂起来。
窝在沙发里盘腿吃水果的陈母突然回头,一张鬼脸,陈清焰眉头不展看了看母亲。
“呦,哪阵风把陈大医生给刮回来了?”陈母笑他,一摆手,示意儿子过来坐。
“爸呢?”
“你妈就在眼前,找什么爸?来,看看我儿子瘦了没?”
人年纪越大,越嗲气,尤其对着早成年的儿子。
陈母年轻时是潇洒明艳的大美人,什么事都不放心上。如今,自己也说,在无可救药地朝庸俗中老年妇女发展,操心儿子婚事,操心什么时候抱孙子。
陈母一把摸上陈清焰的面庞,啧啧两声:“这腮帮子都掉成男模脸了,这样,让小陶过去做两天饭?”
正说着,陈母手机又响起来,她刚接,见陈清焰要起身,生拉硬拽给按住了,瞪他一眼。
几句话的事,陈母挂上电话后,嗔道:“木木那孩子,也不知道瞎捣鼓什么,还找我帮忙,你跟程程怎么样了?”
女人就是这样,思维跳跃,能毫不费力地从一个话题蹦到另一个话题。
“我伤害她太深,我想,她和我短时间内很难回头。”陈清焰面无表情说,他头发乱着,陈母张开手指替他理了理,“怎么,这点挫折就把我儿子难倒了吗?只要程程心里有你,你一定能把人追回来,别泄劲。我说,你那大提琴猴年马月到?”
因为是订制,最快要三个月,陈清焰和母亲聊几句后起身到书房。
“爸。”陈清焰敲了下房门。
陈父没转脸,眼睛在文件上。显然,还在为陈清焰拒绝相亲而多少拂了司令的面子而不快。更过分的是,陈清焰居然亲自又打给司令,没脸没皮的,说自己在追前妻,并为家里不了解他的情况而让对方误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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