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膛空了。
陈清焰松开她的那一刻,许遥瘫坐到了地上。
在103附近闹出这么大动静,警察出警很快,刚才连续的几声枪响也惊动了103一个营的警卫。
此刻,陈清焰觉得,国家暴力机关是最适合许氏兄妹这类人呆的地方。他能做的,就是把他们送进去。
黑暗是一面镜子,光明唯有通过它方能看到自己的脸。
混乱中,许遥被许远从地上拉起来,她抱紧哥哥,一直不住地颤抖。
“我不能进去,遥遥,许家没有你可以,懂吗?”许远紧贴她耳朵,幽幽的,“你不是最爱哥哥吗?这个罪,你必须替我顶下来。”
他亲吻了妹妹的头发,在紧要关头,把她毫不犹豫地推向深渊。
陈清焰也被带去问话,做笔录。后坐力震的胳臂隐隐作痛,他按流程配合警方。半小时后,南楼陈景明知道了这件事,并为此勃然大怒。
再加上上次103医闹,许遥的牢饭是吃定了。
当陈父在当晚知道此事后,同样深深震惊,也许,他真的小看了姓许的商人。独生子被人拿枪指着脑袋,就在南城,103的附近,注定要上明天的头条。
在深夜的电话里,陈父把陈清焰骂得狗血喷头,完了,问他:“受伤没有?”
陈清焰张了张手,他手指格外修长沉稳,语气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我没事。”
他只想念简嘉,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身在何方,又是否安然入睡?她,还会不会想起自己。陈清焰完全没有经历生死惊险的后怕,他被女人折磨着。
胸肺间永远燃着一团火焰,但他脸上,也永远清冷如水。
去机场这天,一丝云彩没有,湛蓝的纯粹。地平线因太阳而酣醉,简嘉和母亲周琼告别,两人出发。
大二那年,简嘉去过一次俄罗斯。她会简单的 俄语,瞎凑合,能应付最基本的出行。实在不行,有翻译软件。飞机起飞后,简嘉的心里一直柔软的像舱外的云。
一旁,杜小冉连上wifi,开始刷微博。她看简嘉要睡觉,把一款智能眼罩递过去:“程程,来,这个可以促进眼睛血液循环。”
简嘉无意瞥到她的手机页面,无须眼罩,浑身血液都往一处聚集。枪击、103高干医生、杰出企业家涉嫌非法持枪……零碎的字眼在简嘉里统统指向陈清焰,她害怕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陈清焰一直蛰伏在她灵魂深处,是真实的柳叶刀,薄而锋锐,能割开她的表皮,从而露出最深层的战栗。
她甚至不能从字面的意思里判断出陈清焰到底有没有事,简嘉偏过脸,低声说:“你帮我看看这个新闻,医生到底有没有事。”
杜小冉奇怪地看她一眼,发现简嘉鼻尖有汗,声音颤抖。几分钟后,告诉她:“应该没事,是陈清焰吧?”简嘉整个人像松柏上压的深雪,轰然坠下,她软泥一样地靠在座椅上,没有说话。
“你手太凉了。”杜小冉摸了摸,还要说什么,简嘉冲她微微一笑:“没关系,你做你的事吧。”
两人不再交流。
外面,云朵堆积,仿佛天空也高兴不起来。简嘉戴上耳机,听起《sur days bloo》,温柔的男声把人席卷淹没,她需要一些安静的力量。
随后,轻轻把陈清焰给的信拿出,信有些皱了,仿佛上面的时光都跟着踉踉跄跄。
简嘉的心又跳动起来,在此刻,她一个人静静地身处距离大地有一万米之遥的高空。
她知道,她爱陈清焰。
这个世界上,她爱着的男人从来没有别人。他是她少女懵懂的肇始,是经过,也是成年世界的终结者。
无论这个世界上爱情有多少形态,无论人们的一颗心,会为多少人停留,而她,只爱他。
仿佛,仅他脆弱的一面,就够牵绊她一生。
信被徐徐展开,几乎没有声响。
程程:
你好,我是陈清焰。
现在我拉上百叶窗,给你写信。夜晚寂静,我想对于很多人来说晚上都是适合倾诉的时刻。也只有在夜晚,我一个人独坐书桌,才能感觉到自己可以离你近一些。
直到现在,有些事我们从未深谈,我知道,当我口中提及“她”,或者,书写出“她”,就会立刻伤害到你。所以,我迟迟不知道怎么跟你坦白陈述这一切。
但请你给我这个机会,看这封信。
我和她,相识于非常年轻的时候。我不想兜兜转转在你面前自辩什么,掩饰什么。因为,我经历的一切,卑鄙、高尚、痛苦、幸福、冷漠、热情所有一切,才造就了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今天的我。
我爱过她,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读大学后,我回一中母校参加校庆,遇见了她。本来,我不觉得我们会有什么交集,但后来,我又在大伯家里见到她,她是我大伯资助的优等生。这就是开始。我和她,并非像普通情侣那样相处。当时,她读高二,课业为重,我的学业也很重。我们见面并不多,在她读大学之前,我们靠书信来往两年。
我们之间的关系,断续维持十年,但遗憾的是,我们始终也无法像正常情侣那样享受爱情,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会随时丢下我,离开,再回来,我甚至没办法问她理由,她把自己封锁的过紧,不会透露一字。我承认,我因为爱纵容着她,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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