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站在台阶上等他的陈母,叫了起来,在瞧见他的那刻慌忙下来迎接。陈清焰被母亲抱住,他不动,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不住抚摸。
“妈,进去吧,我没事。”他淡淡说,随后,转过头冷酷地告诉哨兵,“你告诉她,那是她的事她想等多久等多久。”
陈母愣怔看看他,一拢披肩:“谁?”
陈清焰没有回答他大步走上台阶,却摔倒了。
“啊,少爷!”小陶从里面出来,迎上陈清焰跪在自己面前,吓一大跳。
“谁在等你?是李砚吗?她跑到大院来了?”陈母脸色一沉,跟儿子进屋,“是不是她?”
“不是。”陈清焰直接坐在客厅沙发上,第一件事,还是点烟。然后,偏着头眼睛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陈母抱肩看他片刻,不再多问,亲自跑厨房给他准备晚饭。
一支烟没完,陈清焰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站起来,外面天色暗下去,冰冷的夕阳挂在几株枯树间,大院附近鸽子的哨音一阵阵洒落。
他把大衣穿上,步履匆忙。但到门口时,步子放缓,隔着在暮色初降灯光次第亮起的光线里,看到简嘉依旧在树下站着。
她也看到了他。
在等待的每一秒里,简嘉的目光没离开过大院。
因为没有活动,她脚被冻得有点木,这个季节,南城的百姓是离不开暖气的。温度在阳历年前后持续走低。
简嘉攥住包跑了过来。
站在哨兵之外,她双眼微红地看着他。
陈清焰两手插在大衣兜里,他慢慢走出来。简嘉立刻奔到他身边嘴唇发抖去把他的手掏出,轻声说:“清焰,你抱抱我吧,我等你等的很冷。”
她喊他“清焰”。
这一刹,陈清焰觉得自己爱她爱到绝望的地步。他却懒散又冷漠地说:
“简嘉,我不想伤你自尊,但你厚脸皮的程度超过我想象。你男朋友知道你在这等前夫吗?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姑娘我泡过无数,年轻,漂亮,单纯,一抓一大把,”他冷笑出来,“现在我腻了,所以,你可以走人了别闹太难看。”
陈清焰觉得胸口剧痛,忍不住弯腰,他只想抱住程程。
但他觉得这双手不配再拥她入怀,他就是这样,骨子里有极端的一面。不把人伤透,把自己伤透,这事没完。
他以前对女人不是这个态度的。
即使在最短的恋爱史里,他也会维持绅士风度,和平分手,该补偿补偿。
他觉得自己也坏透了,明明他爱着她,却总要深深伤害她。
由着他拙劣地自说自话,简嘉一直含泪看着他那双眼睛,他整个人全靠那股冷漠支撑,否则,陈清焰觉得自己会狼狈地倒在她面前。
可是,简嘉忽然踮起脚,拽住他大衣衣领,去吻他的嘴唇。
陈清焰呼吸大乱,他心中的爱意无比强烈,整个人僵住,胸膛起伏剧烈。在巨大的心跳声里,他听到简嘉问自己:
“你还爱我吗?”
她睁大眼睛,仰着脸,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告诉他:“陈清焰,我要听你明确地说:简嘉,我陈清焰不爱你了也不要你了,我们永远分开,一辈子再不要相见。如果你这样告诉我,我走,绝对不会再回头,我会带着妈妈离开南城,我们永远不会再回来。”
陈清焰视线迅速模糊。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唯有眼睛,顷刻间沉到寂静的地狱里去。
昏黄的路灯,遮蔽在他脸上,又投下重重的阴影。
简嘉在受到伤害时,从没有想过以同样的力度去在对方身上得到补偿。尤其是面对陈清焰,他让她遍体鳞伤,但她只希望最后在爱里痊愈,不要无谓的比着伤害,你给我一刀,我给你一刀,那样消耗着生命不值得。
生命太短暂,她想大声笑,去做梦,去爱,和爱着的人们在所有的时间里做一切喜欢做的事情。
她一点也不愿意去恨别人。
所以,她对他的考验,只是耍小小的心眼。
有点小女孩的矫情和张皇,那也是因为爱,让她计较。
陈清焰说不出口,他的心绞死了,简嘉用他爱尚且爱不过来的眼睛这样看着他,要他说不爱,要他和她永远隔绝。
他觉得,不如杀了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陈清焰,因为你爱我你根本不舍得我走,你也知道,这些话一旦出口我们就真的完了,你不敢,你不敢跟我说。”
简嘉抬手定在他脸上:“你看着我,你现在连看我都不敢看,”陈清焰的眼睛始终在闪烁,他没办法承受她的目光。
“我爱你,陈清焰,我要做陈部长家的媳妇儿,除了我,谁也别想进陈家的门。”她脸热心跳又无畏地跋扈起来,倔着脸,目光紧紧包围住他。
陈清焰仓皇地看了看她,他没想到,简嘉会这样说。
不,他现在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有男朋友,以简嘉的个性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此刻需要鼓励需要陪伴,她永远温柔充满善意。但,她没有原谅自己,也不会喜欢自己。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她真的爱他,喜欢他。
不过,他知道自己完全配不上这些,这些都是空中楼阁,只存在于虚渺的臆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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