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圣上同坐一榻,若是王公公听到这话就该跪地直呼不敢了,上辈子明苒尽做鬼去了,这些没怎么放心上过。听叫她坐下,懒病发作,一句推辞都没有,真心实意道了谢就在蕴秀瞪得溜圆的眼珠子注视下,搂着拂尘坐下。
对面的荀邺面色苍白,仍是灵和疏柳那清雅高贵的模样,修长的手指一一捻起面前的棋子,掷落在棋篓里,轹跞辚辚,清脆作响。
明苒执黑,先落了子。
明苒已经记不大清自己上一次下棋是什么时候,隔得久了,刚开始难免被动,到了后来渐入佳境,慢慢地顺手起来。
一入神便有些较真儿,她捏着棋子撑抵着下巴琢磨下一步落在哪儿,显然已经忘了自己现在的角色。
荀邺敛袖拢衣,撩起眼,冷淡微带漠然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脸上细细长长的一道痕,破了皮,应是被人挠出来的。
得出这个结论,他垂下眼帘掩住内里的幽深与探究。
这棋一下将近半个时辰,明苒还是输了,自觉地将黑白棋子分装进棋篓。
她半垂着头,长睫上笼覆了一层淡淡光晕,落下密密青影。
这般情景下脸上那道印子显得极是突兀,白白坏了景致。
荀邺从榻上下来,肩头外衫单薄,广袖半垂半落,清润的眸子微动,静看了她一眼,骤然开口,“蕴秀。”
蕴秀忙应声,“陛下。”
“去取一盒玉芙膏来。”
他突然说起玉芙膏,蕴秀惊疑不定,“陛下是哪儿磕着碰着了?奴婢去请太医吧。”
荀邺不答,只道:“去取来吧。”
蕴秀再不敢多言,连奔带跑地拿了玉芙膏,正要打开盖子却被荀邺止住了,他伸手接过,绘有芙蓉清江的玉瓷盒触手冰凉。
瓷盒搁在棋盘上,抓了一把棋子在手里的明苒愣了愣,不解抬头,“陛下?”
荀邺轻嗯了一声,指尖抵着瓷盒往她面前拨了拨,没有瞧她也并未多言,揽衣慢步去了内室。
明苒看着他的背影,又转过来盯着面前的玉芙膏下意识皱眉,准备跟进内室伺候的蕴秀满脸艳羡,“王公公这是高兴傻了,还不快收起来,公公往日不是总想着玉芙膏吗?这怎么还愁眉苦脸呢。”
王贤海王公公很是看重自个儿那张脸,早就惦念着驱痕护肤的圣药玉芙膏了,只是那玩意儿工序繁多,制作不易,少得很,外头这价位都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太后娘娘那宫里都省着用的,他们这些宫人哪里沾得。
没曾想今日下一盘棋,王公公却是如愿了。
“公公到底是自东宫就跟着陛下的,和咱们这些伺候的就是不一样。”蕴秀又酸又慕一番感慨,脚下不停地往内室去。
明苒闻言恍然,将玉芙膏揣好,她跟着蕴秀入里去,想着王公公回来看见这个应是极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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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这是明苒头一回进皇帝的寝殿,没有想象中的奢侈华丽,红梅素锦,玉珠连帐,风格偏向清雅,从摆置上看更像是个书房。
荀邺似乎还没有休息的打算,面朝窗格,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明苒透过半开的缝隙只见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她又收回视线。
殿门口守着一个小太监,内寝殿一般人进来不得,他在那儿候着挤眉弄眼,看到明苒递过眼神来忙扬起笑脸。
这是西殿传话的。
“陛下,长信宫叫太医了。”明苒听完小太监的传话又走了进来,回禀道:“檀儿在殿前候着,说是太后娘娘请您往那边去一趟。”
窗前的人转过身,声音温和,“哦?”
明苒把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医院当值的全过去了,说是太后娘娘犯了旧疾。”
“旧疾……”荀邺唇角噙笑,长信宫的旧疾可是多得厉害,今次也不知犯的是哪一样。
片刻他背过身去,“就说朕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小太监领命出去,殿内又陷入沉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压抑地哈欠声,荀邺眉梢微动,果然下一刻便听到王贤海哎哟的声音,“陛下,您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该歇了吧。”
荀邺揭下肩头披着的外衫,端坐床沿,平声道:“王贤海,你明日一早往长信宫去,太后既犯了旧疾,就让她好好休息,闭宫静养。李美人与太后姑侄情深,叫她暂移到长信宫去一道养着吧,太医院行事起来也方便。至于明尚书家嫡女入宫之事,交给阮淑妃办。”
听他说起正事,王公公精神一抖,“喏,不过陛下,奴才听说……”
“听说什么?”
“明家似乎不愿嫡二女入宫,钻了太后懿旨的空子,暗里要送三女进来。”王公公皱着眉头,“您看这事儿……”
“是三女还是二女有什么分别吗?不必理会。”
荀邺终是道了一声安置,王公公再不多言,伺候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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