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信宫免了请安,明宝林还是往长信宫去了,太后娘娘道她孝顺乖巧,特意留了她在长信宫用饭,挺是亲近,没曾想宝林在身上藏了匕首,险些伤了太后。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震怒,这才会牵连上明婕妤。”
荀邺轻叩长案,问王贤海道:“明宝林是哪一个?”
王贤海:“……”
“回陛下,明宝林是婕妤的堂妹,其父与明尚书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与婕妤是同一日入宫的。”
荀邺眯了眯眼,长信宫还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
西殿没有女子衣物,蕴秀蕴芷两人打了水,与明苒简单收拾擦洗了一番,又重新绾了长发。
再从里头出来,至少不显得狼狈。
待这边从紫宸殿过去,长信宫那头已经坐满了人。
人虽多却安寂无声,只李美人守在李太后身边温声甜语的安慰,李太后脸黑沉得能滴出墨来,摆手将李美人挥到一边。
韩德妃阮淑妃几个分坐两侧,表情都不大好。
而明荌则是头磕地,拱着身子跪在地上,身边立着一个嬷嬷并三四个太监,丁香色的长裙浸了水,湿哒哒地摊在地上。
西紫青丛等人也被一并带来了,跪得稍远些。
看到荀邺带着明苒一道进来,李太后本就黑的脸又难看了几分,手紧扣着座椅扶手。
人都到齐了,李太后也不再憋着自己的火,一巴掌拍在桌几上,腕儿上的玉镯子都险些磕碎了。
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敢拿着刀子往她身上招呼,原以为是个好忽悠的小绵羊,却没想到是只硬骨头的狼,
她指着明荌道:“皇帝,今日若非玉珍机警,哀家险些命丧黄泉,这样不忠不义的东西,以哀家的意思直接杖毙!还有明尚书一府,当初死乞白赖将人送进来,谁知藏的什么心肠!”
李太后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昨日云太妃进宫来,道是景王府要与明家二姑娘定亲了。
他荀勉可真是春风得意,她却偏要叫他不如意。
本来还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去添堵,这明家的女人倒贴心地给她递刀子。
想到这儿李太后突然就不那么气了。
而明荌伏在地上,听到李太后的话身子轻颤了颤。
“你可还有话要说?”荀邺淡淡问道。
明荌直身抬头,眼眶红红,“此事都是妾一人所为,和明家上下没有丝毫牵连,陛下明鉴。”
荀邺还未开口,李太后便冷笑,“刺杀哀家,你以为是个什么样子的罪名,你一人所为,你一人能扛得下今日这所作所为吗?!”
明荌红得如兔子般的眼睛里的含着泪,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荌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明苒却替她接话道:“太后娘娘,臣妾与明宝林自小一处长大,说句不好听的,胆小如鼠,连只蜜蜂在跟前嗡嗡嗡,也能吓得动弹不得,臣妾实在难以想象明宝林会手持匕首刺杀您。”
李太后闻言都气笑了,“怎么,哀家堂堂太后还能污蔑她?”
明苒直起身冲她一笑,“哪能啊,太后娘娘什么样的人物,如何会做出这样掉价的事情来,只是明宝林无缘无故,拼着连累明府上下也要伤娘娘凤体,还是在太后娘娘您的长信宫,这样明摆着讨不得好的事,实在叫人难以置信,究竟是怎样的蠢货才会傻到干这样的事情。”
被道蠢货的明荌两颊烧得绯红,她当时并未想那么多,李太后就在身边,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只想着杀了李太后,替父亲报了仇,她就解脱了,母亲也解脱了。
李太后一声冷哼,“那就得问问你这好妹妹了。”
明苒偏过头静静看着明荌,“明荌,你来说,究竟为得什么?”
明荌双手紧抓着身前裙衫,关节泛白,埋着头,一声不吭。
母亲告诉她的并不多,或者说母亲自己知道的东西也不多,她只晓得父亲的死是李太后和景王府的人一手造成的。
母亲早就帮她计划好了,她在深宫之中好好亲近李太后,得到她的欢心信任,然后寻找机会污蔑李太后和景王或是景王世子私通,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没打算那么做。
二姐姐和景世子心意相通,马上都要定亲了,二姐姐待她那样好,她不能那么做。
明荌不聪明还有些死脑筋,明二夫人徐氏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心中否决了徐氏的计划,她自己却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害李太后,这才会冲动之下直接掏刀子上了。
明苒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她回一声儿,紧抿着唇,低声道:“你一声不吭,是要明家所有人给你陪葬?!”
明荌一惊,抽抽噎噎回道:“七年前太后娘娘害了家父性命,妾、妾要为父亲报仇。”
李太后手上沾的血多了去了,哪里记得这么一回事,便是有她也不在乎,嗤道:“哀家只知道明家出了个明尚书,你父亲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物?”
她道:“哀家害他性命?简直笑话!”
明荌嘴笨,再加上确实知之甚少,都是明二夫人在她耳边催眠,在心里扎了根,她只知道要杀了李太后,别的,你莫说要她辩驳两句,便是一句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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