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樊子期说话的李颖微微一愣,很快猜到了面前这个出落得丰神俊秀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
光看相貌认不出来,可若是这样出色的模样联系席向晚的“樊大公子”这个称呼,李颖若还猜不出来这位共贵子是谁,就不可能还在汴京城以女户之身混得风生水起了。
先是樊家的商会二把手派人过来邀她加入,接着樊家的大公子居然也亲自跑来她这小小店铺里面巡查?
李颖的目光扫过面前相貌同样出色得天人公愤的二人,心中有了些了然。
樊子期讶然转过脸来,眼里闪烁着惊喜,“席大姑娘,这么巧?”
巧?樊子期到了汴京城个把月,难道会不知道这里是她母亲名下的店铺?难道是纯属看李颖的商业手腕不错,眼高于天的碧水江汀就会向她递出邀请?
席向晚心中冷笑,却也没退缩,上前了两步才直白道,“不巧,你是在等我。敢问有何贵干?”
被戳穿了的樊子期也不觉得尴尬,他笑了两声,后退两步,伸手一引,道,“席府最近遇到的风波,我想借大姑娘之口,给贵府传个讯。”
“樊大公子真是古道热肠。”席向晚心中顿觉讽刺,不知道这人上赶着卖好究竟是什么目的,但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她自己的地方,也不怕樊子期,“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她说完,朝李颖点了点头。
李颖的目光在樊子期和席向晚之间转了转,见门口也没什么人路过,便越过了席向晚身旁将店铺的入口给把守住了,也没离得太远,生怕损了席向晚的清白。
要知道,席府如今可是污点满身,大姑娘可不能被人当成是和她两个妹妹一样不知羞耻的人!
樊子期轻咳了一声,见到席向晚缓步靠近他身旁,眼里透出了笑意,“原本听了这几日的消息,我还忧心大姑娘忧虑过重,见到你安好便放心了。”
席向晚站定脚步,抬眼时仍是面无表情地无视了樊子期的寒暄与示好,“大公子请讲。”
“不知大姑娘可有收到河西那边的来信?”樊子期也见好就收,没有再说废话。
席向晚心中微微一动。河西,那是她大舅舅王长期的驻地,他前几日应当是被就地带走,可河西地远,消息没有十来天是回不来的,因此确实就尚未收到和王长期有关的消息。
看来樊子期登门拜访,果然手里还是拿捏着点东西的。
她轻轻摇头,“河西太远,想来信件还在路上。”
樊子期却神情凝重地说道,“等那封信来了,就来不及了。”
“大公子知道信中写了什么?”
“我知道。”樊子期正色点头,“我还知道,大姑娘的家人是被奸人所害,一切确凿证据都是栽赃,但如同你所说,河西太远,军阀势大,都察院的势力在那里也未必像在汴京城中一样畅通无阻。那封信是你舅舅王长期在被投入牢中之前所写,由心腹送出,里面应当有能让他脱罪的证据!”
听到这里,席向晚也不由得提起了心来,只是面上仍然一派平静。
首先,她不知道樊子期这张嘴里吐出来的话能不能相信;其次,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上辈子王家的覆灭就说明这封信根本没派上用场。
最后一点……樊子期怎么会好心到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樊子期见席向晚不答话,也不局促,体贴地停顿了会儿才提议道,“岭南也极远,可贸易繁荣,培育出了一种专门赶路用的马儿,脚程极快,从汴京出发,约莫八、九天功夫就能到河西。若是大姑娘需要,我可派人驾这种马赶去河西,与送信那人半路汇合换马,只要在樊家名下的驿站休憩,就能得到最好的补给,至少能让王家早三四日收到信件。”
这也太上赶着献殷勤了。
席向晚作出微微意动的模样,“可这太劳烦樊家了。席府和王家都正在风尖浪口上,大公子实在不应该……”
“我并不打算挟恩图报。”樊子期真诚道,“王家一门忠烈,不相信他们会叛国的人不止我一个,这也只是略微献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席向晚垂下眼睛,思考着该怎么回复樊子期。
樊子期说的那种马儿,她也是知道的,只有在岭南才有,确实脚程很快。
可问题是,那信,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让樊子期派人前去,他会不会夺信杀人?
天高皇帝远,到时候樊子期再遗憾地来告诉她,送信之人在路上已经横死,恐怕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她也没有任何不信的理由。
……不,又或者樊子期其实已经这么干了,只是在虚情假意骗她对他心怀感激呢?
席向晚思量半晌,最后抬起头来,带着三两分踌躇道,“我拿不了主意,要回府问过母亲和兄长们才能答复大公子。”
樊子期一怔,“可这一来一去,又是一天时间。”
“大公子见谅。”席向晚低着头向他行了一礼,又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两次见面,我对大公子多有失礼,还请见谅。今日之事……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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