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别在外头说,让人给听见了。”六皇子满意地笑了笑,又问道,“席府如何了?”
说到席府,席泽成的表情阴沉了两分,显然有些不快,“大伯一家人都搬了回来,看样子是要靠着祖母的荫蔽和我父亲争夺那武晋侯之位了。”
六皇子意有所指道,“如果你父亲输了……那可就要分家了。”
席泽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头侍女轻轻靠近,道,“殿下,大公子到了。”
六皇子的眼睛立刻一亮,“快请!”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竹帘,看着缝隙后头有个长身玉立的公子缓缓走来,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下去。
紧接着,帘子被侍女打起,樊子期唇红齿白、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的面容出现在了二人眼前。他微微一笑道,“见过殿下。”
席泽成是第一次见到樊子期,被这人的好相貌震了一下,有些自惭形愧的同时旋即想起樊子期还曾经请人登门求娶过席向晚的事情,微微垂了眼不说话。
要是席向晚……或许站在这人身边,也不会被他的光芒气度比下去。
虽然樊子期没有行大礼,可六皇子并不介意他随意的态度,而是坐直身体朝他招了招手,“大公子多礼了,快来坐吧。”
樊子期轻轻笑着进了雅座,落座在六皇子的对面,示意侍女烫洗茶具和沏茶,边说道,“殿下寻我,定是有要事相商,子期不敢耽搁。”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六皇子摆摆手,视线隐晦地在樊子期浑身上下扫了一圈,边抬了抬下巴道,“只是听说了席府的事情,正好我身旁伴读也是席府的人……”
席泽成在旁适时低头一礼,“樊大公子,在下席泽成。”
“久仰。”樊子期含笑回礼,动作潇洒倜傥,“原本还能和席兄沾亲带故的,现下却是不行了,甚是遗憾。”
席泽成和六皇子都知道他说的是嵩阳长公主在谁也没能提前预知到的时候突然就带着赐婚的圣旨上席府说亲的事情,面上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六皇子动作不太明显地撇了撇嘴,似乎对此感到不满;而席泽成则是垂下了眼睛,将眼底的情绪给掩藏住了。
——若不是那道圣旨,或许大房一家子人还没这么快能搬回来,祖父当时也不必那么急着让他们回来。天知道席向晚哪来那么大的福气,能让皇帝都注意到,还赐婚了?
“以大公子的容貌家世,想寻一个比席府大姑娘更好的,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六皇子道。
樊子期却喟叹,“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六皇子闻言一怔,“难道大公子是真心待她?”
“自然。”樊子期颔首,“我此来汴京,家中便有过嘱咐,不必豪门望族,只要顺着我心意挑选中意的姑娘,国公府诗会上我见到席大姑娘便倾心不已,只可惜……”
六皇子想了想,身体往樊子期那边倾去,压低了声音道,“席府众人都要服丧,大姑娘少说也得服六个月,这六个月间,可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樊子期的动作顿了顿,含笑看向六皇子,“殿下说的,那得看天意了。”
“什么天意不天意的!”六皇子一哂,“我不和大公子打马虎眼,只和你说一件事——父皇的身子,怕是大不好了。”
樊子期一怔,神情有些忧愁,“圣上当值壮年,怎么……太医院也没法子么?”
“太医院和民间的大夫,有些能耐的都去看过了。”六皇子摆摆手,浑不在意道,“父皇早些年伤了元气,现在很难补得回来,不过是天材地宝养着罢了。”
“可圣上还未立下储君。”樊子期点头道。
这正是现在满朝都不太敢将鸡蛋放在哪个篮子里的原因。皇帝将病情隐藏得很好,谁都以为他还能继续在位个十几二十年的,自然不急着下注——万一这十几二十年的漫长时间里,哪个皇子又犯了错,哪个皇子又突然一鸣惊人了呢?
像席明德这样直接就和某位皇子扯上关系的官员,说实在的,并不多。
六皇子听樊子期的话,却有些不以为然,“储君自然只会在两个人当中诞生,其一是占了排行便宜的大皇兄,其二便是我了。”
“殿下神人之姿。”樊子期温和称赞道。
六皇子满意地点点头,“樊大公子入京,想必除了寻一门亲事之外,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量,我想到这些,今日才邀你见面喝茶。”
樊子期进京,确实是要见见各位皇子,可六皇子,他是打从心底里看不上眼的。
不过这话不能当着六皇子的面说。不仅不能说,还得说反话。
皇帝身体不中用,樊家自然早就知道了。可有都察院挡在皇帝身前,樊家想要真正试探皇帝,却还需要一枚最合适的马前卒。
而现在,马前卒终于忍耐不住自己送上门来了。
樊子期噙着笑,只和六皇子打着太极说了些汴京岭南对的风土人情,就是不接六皇子的各种暗示,眼看着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六皇子心中一急,直截了当地道,“我知樊家是经由许可,养了私兵的,樊大公子这一次入京,是否带了私兵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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