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姝气得跳脚, 干脆自己冲上前去就扬手想要给席向晚一个耳光。
“姝儿!”皇贵妃立刻喝止,可易姝哪里听得进去?
捧着茶杯的席向晚抬起眼来,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往后轻轻一仰, 在易姝的巴掌呼过来时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向自己这边用力一扯。
易姝顿时失去平衡倒向席向晚的怀里, 与此同时, 她看见席向晚抬起了手, 顿时一惊:难道她也想打我一巴掌?
可这简直就和方才宫宴上一模一样, 易姝失了重心,根本来不及调整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席向晚从发间将唯一的一支钗子抽了出来, 像是拿着一把剪子似的握住, 刺向了她的脖颈。
易姝吓得一声拔高了的尖叫,声厉内荏,“你敢伤我!”
冰凉的发钗贴在了易姝柔软白皙的颈侧, 席向晚轻轻笑道,“殿下忒胆小,我还没伤你呢。”她顿了顿, 抬眼含笑看向已经站了起来的皇贵妃,接着道,“便是伤你又如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皇贵妃没料想到席向晚看起来弱不禁风,居然还有持凶器伤人的身手。
这电光火石之间, 拿捏着人质的已经换了一方。
皇贵妃看着被席向晚圈住脖子动也不敢动的易姝,不动声色地捏紧了衣袖,“你就算抓住姝儿,也不可能从我宫中安安全全地出去。”
“因为娘娘宫中的人多吗?”席向晚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一丝血腥气也不带,“说起来,我对娘娘一直以来很是敬仰尊崇,所以这一次入宫之前,特地寻人了解了一番娘娘的事情。”
皇贵妃沉静道,“了解本宫的什么?”
她不能在和席向晚的对峙中落了下风,否则就真的没机会扭转局面了。
“譬如娘娘刚入宫时其实只是答应,后来一步步登上现在的位置,荣冠六宫,可谓是呼风唤雨不在话下,就连娘娘宫中的下人,都比别宫的待遇要好得多。”席向晚说着,钗子尖端在易姝的脖子上不经意似的上下滑动着。
易姝眼珠子都不敢乱动,疼得尖叫起来,“你把这东西拿开!我好痛啊!”
席向晚低头看了看,失笑,“殿下,您连皮都没弄破呢。”她说着,手指轻轻下压一划,吹了口气,“您看,这才会觉得痛嘛。”
易姝已经分辨不清疼痛与否,在极度的恐惧中,她似乎察觉到自己脖子上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吓得哭喊起来,“母妃,母妃救我啊!”
皇贵妃深吸一口气,“席向晚,我不可能放你走。”
“还请娘娘接着听我说下去。”席向晚神情平和,仿佛根本不急着从皇贵妃宫中离开似的,“因为听说您宫中的人一个赛一个地忠心,我便想着,这般好手段,我总得学着点,是不是?便又细细查了查。”
皇贵妃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席向晚视而不见地往下说道,“您身边的这位陈嬷嬷,当年与太医院的某位院正有了私情,暗结珠胎,本该是死罪的,可您想尽方法将她保了下来,她才对您这般忠心耿耿。”
她说着,稍稍侧了脸,视线准确地找到素未谋面的陈嬷嬷,声音里有些遗憾,“陈嬷嬷以为院正当时贪生怕死抵赖和她两情相悦,又暗中给她下药导致落胎,好保住自己的官运,是不是?可是呀,柳院正其实在最后一次惊浪亭中和你见面之后,就被娘娘派人杀了呢。”
一直垂着脸的陈嬷嬷终于震惊地抬起了头来,“不!我后来还收到过他寄给我,要断绝情意的信!”
“但是在信中,他连你的名字都喊错了。”席向晚笃定道,“他从不那样喊你,对不对?”
陈嬷嬷喃喃自语,“是了,他从不唤我小名……我只道那时候他想和我一刀两断,才没用曾经的称呼……”她双眼通红,泪水扑簌而下,“娘娘,事情不是她说的这样,对不对?”
皇贵妃咬牙道,“自然……”
“对了,”席向晚立刻打断她,“陈嬷嬷的孩子,也是因娘娘赐了你那许多吃食,其中下了药,才会落胎的。”
陈嬷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头晕目眩地扶住了身旁矮几才站稳脚跟。
席向晚知道得太清楚了。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如果不是席向晚提起那些细节,就连陈嬷嬷自己也回忆不起来。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席向晚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她如何才能编得出这样的谎言?
皇贵妃有些慌乱,她立刻否认道,“不要听小丫头片子胡说!你是我最倚重的左右手,我怎么会害自己人?”
“正是因为你倚重的左右手想要嫁人离宫,娘娘才这么做的,不是吗?”席向晚低头对瑟瑟发抖的易姝调侃道,“而且娘娘的手段,到底是有用的,陈嬷嬷果然自此以后对男人死了心,在宫中留到了现在呢。”
“闭嘴!”皇贵妃厉声喝道,“银环,给本宫掌嘴!”
席向晚一挑眉,笑了,“娘娘真是深知我意,下一个我要说的,正是这位银环姑姑。”她转脸望向斜对面一名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女官,“银环姑姑是因为贵妃娘娘救了您的家人,才辗转来这儿成了宫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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