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姑娘,只要人到过汴京城, 那一定很快就有消息。”翠羽将干透的画卷小心地卷起,打了包票。
若是普普通通一个小丫头或许查起来还有些困难,可这样明艳动人又毁了容的奴籍女子, 却是范围太小了。
经由翠羽和宁端传来的只言片语,席向晚能察觉到这场皇位之争中,樊子期已经再度出了手。
四皇子对樊子期是恨得牙痒痒,可被众位兄弟围攻的他又实在是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樊家这只庞然大物。
永惠帝在位那么多年尚且对岭南退让三分,还没登基、自身难保的四皇子还是差得远了一些, 所以樊子期自然是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在这场男人的政权斗争中,席向晚却仿佛好像被众人无视了影响力,这也正合她的意。
越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越是能在暗中搜集掌握好证据,打樊子期一个措手不及。
哪怕是五年后的樊子期,都曾经亲口承认过,席向晚在寻找的这个女人是他为数不多失误中的一个。
席向晚耐心等了三日,翠羽果然带来了好消息,说找到了那女子的踪影。
“她在什么地方?”席向晚惊喜地站了起来,“她还活着吗?”
“活着。”翠羽肯定地说,“只是……日子过得似乎不太好。姑娘,此人是不是琴技出众,歌喉也十分动听?”
“是。”席向晚点头。
“不知道姑娘可曾了解过,汴京城中如今最近最受人追捧的歌女是哪一位?”翠羽又问了一句,但她也没等席向晚这位大家闺秀的答案,而是顿了顿就接着往下说道,“是一个叫诗澜的歌女。她在勾栏瓦肆最大的青楼里卖唱,千金难买一曲,很是神秘,琴曲双绝,许多王公贵族为了见她意面,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都没一朵水花声响。”
席向晚拧眉,“她出身世家,饱读诗书,应当不会去当歌女的。”
“姑娘要找的这人确实不是歌女。”翠羽皱着眉道,“但她确实是唱曲之人……只是在背后,替那诗澜假唱,令诗澜如今声名鹊起,赚得盆满钵满。”
“我要去见见她。”席向晚敲了敲桌子,又有些犹豫,“可那是青楼,不是酒楼……”
“姑娘不用担心。”翠羽早调查了清楚,“她虽然在青楼中假唱,但并不住在那青楼中,平日不用替唱之时,她就住在一处勾栏瓦肆的小院里,做些职务绣工卖了补贴家用。”
“她……一个人吗?”席向晚忍不住问。
“是。”翠羽干脆地应了,又有些疑惑,“姑娘不是说,她曾经生育过一子一女吗?”
席向晚忍不住笑了笑,她脸上神情这时有些似王氏的模样,“她和子女分散有些年了,不过……她自己应当是不知道子女还活着的。”她说着,这时候更加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了,“我什么时候能去见她?她什么时候不用去青楼?”
“姑娘要去见她?”翠羽连连摆手,“虽然她自己有小院住,但可不是像八仙楼那样的地方,周围都是青楼琴坊,姑娘一个人去,容易受委屈的。不若等大人得了空,请大人陪您一道去吧?”
席向晚摇头,“不,我要等见过那人了,再告诉宁端……算是个惊喜。”
翠羽顿时愁眉苦脸起来:什么惊喜,大人要是知道姑娘一个人偷偷跑去勾栏瓦肆的那块地方,惊喜早就变成惊吓了!
可席向晚拿定主意之后,是少听得进人劝的。她当过一家之主,更曾经掌握过岭南的命脉,自然清楚上位者不能随意犹豫动摇自己的决定,否则下头的人只会更加慌张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因此,她问翠羽确定过了时间,知道第二日那人在家之后,第二日就换了厚实的衣服出门去了。
“姑娘,勾栏瓦肆那块地方特别不安全。”翠羽出了门还在劝她,“至少咱们喊个别人一块儿去吧?王家那位少爷?或者佥都御史?”
“我这不是有你么?”席向晚在勾栏瓦肆外头下了马车,笑看翠羽一眼,“你不是初见我的时候就板着脸说,自己粗通一些拳脚功夫?怎么,到了这儿才知道牛皮吹破天了?”
翠羽欲哭无泪,“姑娘,这儿人多眼杂,您可千万别走丢了,也别吃见到的任何食物啊!”
“放心,我知道分寸。”席向晚虽然没去过青楼,但也知道里面的吃食多少都是助兴的,她又不是真的十几岁小姑娘,不谙世事,什么都往嘴里送。
那日在宫宴上,她甚至几乎都没吃过东西呢。
翠羽见席向晚心意已决,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往先前查到的小院走去。
“对了,她现在叫什么名字?”
翠羽想了想,道,“似乎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叫念好。”
一子一女合而为“好”,这是在思念自己一双子女的意思。
席向晚轻叹了口气,随着翠羽的脚步往里头走,绕来绕去,人烟越来越荒芜,直到最后进入一道看起来明显有些破落的院落里,翠羽才停了下来。
她有些犹豫,这一块的院子似乎连门牌都没有,她想要再细找也找不了更精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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